敢耽误。”
话音未落,守城汴军已经大队涌来,周德威连忙使开鬼头刀,一连砍死数人,汴军见他凶狠,倒也不敢贸然上前。但忽然号角声响,显见是守将下令召集更多汴军前来增援。
贺回鹘连忙说:“司空且许末将下城。”
李克用看看形势,只好答应:“下城以后,告诉夫人且躲在城中暂避一时,明日天晓,我亲率大军过来接应。此刻再不可登城。”
贺回鹘答应一声,连忙下城。李克用见周德威还在和汴军对峙,当即上前,两员猛将一齐挥刀杀敌,真是沾着即死碰着就亡,汴军都是些小卒,多半只会种地不会杀人,何曾见过此等惨烈景象。一起发声喊,纷纷逃下城去。
李克用他们当然不能沿汴军逃走的石梯甬道下城,人家只要扔条绊索就能生擒他们。周德威赶紧拉上绳索,忙中偷眼向城下看了一眼,只见火把明亮如一条大龙蜿蜒而来,心中叹一口气,却不敢耽误分毫时间,连忙带了绳索到了另一面的城垛前拴好绳索,未等开口,李克用已经缒城而下,周德威紧随其后。在这性命交关的紧急关头,两人动作快而不乱,顷刻下到城下,接着两人就放足飞奔进夜色之中。
再说朱温这头,正四处寻找李克用,忽听南方号角声响,朱温循声看去说道:“是尉氏门方向。那厮竟然往南逃窜?”
朱友裕点头:“三郎所料不错。”
朱温大喝:“快走!”
朱温一军赶到尉氏门下时,贺回鹘已经吩咐一名虬髯老兵带了曹玉娥母子先去百姓家躲避,但守城官兵却将亲骑军缠住。亲骑军步战并非本行,虽然骁勇,却在汴军的长矛阵下难以施展,很快就只剩下几十人,只好背靠城墙苦苦支撑。
朱温见状,喝止守城官兵,纵声喊道:“你家司空已死,诸君奈何不降?”
贺回鹘揩了一把脸上血污,笑着说道:“我观汝枭音豺形,将来必是天下大害!贺某大好男儿,岂能背主降贼!”
朱温本来想招降一批沙陀兵,将来以此为骨干,练出一支精锐亲军。哪知反被贺回鹘骂的七窍生烟,怒喝:“乱箭射死!”
贺回鹘高声喊道:“杀敌报恩!”舞动长刀杀入守城官兵阵中,他身形矫健,竟然所向披靡,汴军一连被杀数人。朱友裕不由勒马后退两步,取出弓箭。
王彦章见状大怒,催马上前,贺回鹘舞刀迎上,不防朱友裕一箭射中,身形一滞,当即被王彦章枪挑空中,摔落地上而死。
其余沙陀亲骑军居然悍不畏死,一起挥舞刀剑杀向汴军,但长枪阵面前,大半死伤,少有突破长枪阵的。朱友裕指挥放箭,乱箭之下,这几十名沙陀亲骑军尽数战死。
朱温猛然想起李克用不在其中,当即下令:“开门出城,赶紧擒杀独眼贼!”
守城官兵慌忙前去开门,这时候张归厚也来到了。见到朱温,惶恐不安,立即下马请罪。不料朱温反而和颜悦色说:“德坤何罪?独眼贼狡黠诡异,你要巡视各城门,也难以料敌先知嘛。现在,命你和大郎一同,搜索全城,但有沙陀余孽,即刻清除!德坤莫再误我!”
张归厚完全明白“再误”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由冷汗涔涔而下。他先前听闻大哥张归霸战死,当即脑袋“嗡”一声差点晕倒,感觉到了阴曹地府一般。张归霸一直是他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今晚居然被一个伤兵杀死!但张归厚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力悠长,虽然面临如此塌天打击,他还是逐渐振作起来,重新开始防守城门。但当葛从周也被那伤兵打下马来生死不明之后,他意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颤抖起来,悲哀的是,他的意志力无法控制这种颤抖,这是骤闻亲人去世、偶像倒塌的后遗症,是强大如魔鬼的敌人逐渐临近的不可避免的恐慌。他完全下意识地上马飞奔,离开了尉氏门。
夜风和冷雨让他逐渐冷静下来,他猛然想到,如果使相知道自己擅离职守,那么张家死的就不止是张归霸了!他再次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拨马返回。还好,他来的还不算晚。使相给了他新的使命,他知道,只要朱友裕不出事,自己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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