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薛非暮拉过来:
“薛兄也来了,还是你情深义重啊,都这样了,还来送一程,谁不夸一句薛兄重情重义。”
薛非暮看着驶向刑场的马车,皱起眉头,终是假惺惺的应道:
“总归夫妻一场,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夕日美人成为阶下囚,实在让人唏嘘。”
薛非暮:“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接受惩罚,这件事,她自作自受,也怪不得旁人。”
旁边的人对薛非暮竖起拇指:“薛兄大义灭亲,实在让人佩服。”
“听闻薛兄刚刚纳了新妾,纳的是孙家嫡女,没请我们喝喜酒,可不把大伙当兄弟。”
“改日改日,改日一定请大家喝一杯,不醉不归。”
“什么改日,就今日,折日不如撞日,这一改日,可不知改到什么时候。薛兄不愿请客也就罢了,我等还能说你什么不成。”
“仁兄误会了,那就今日。今日在醉香楼,我做梦,大伙不醉不归。”
“好好好,薛兄大气,到时候我带两个朋友给薛兄认识,他们仰慕薛兄……”
隔壁雅间,景淮攥紧拳头,
“我忍不了,一定要把薛非暮爆打一顿才解气。”
东陵厌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囚车中的人。
景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的表情。
顿了许久,终是开口: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人死不能复生,到时候,你若是后悔了,没有半点办法。”
东陵厌似乎没听到,目光依旧跟着囚车。
“把那几个小混混找出来,施宫刑。那些说浑话的,拔了舌头。”
“你找他们的麻烦有什么用,她就要死了,死你懂不懂。”
“去吧,让他们受尽痛苦和折磨。”
景淮看着他:“你现在,是真的疯了。”
景淮下了楼,雅间里只剩下东陵厌。
他静静的坐着,看着马车驶入刑场。
马车上,江清月脑中空白。
不知道马车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她被人从囚车中脱出来,毫无尊严的扔在地上。
刑场四周围满了人,皆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半睁着眼,看着这幅喧闹的景象,内心毫无波澜。
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她做的汤,给她念书,教她识字,后来母亲死了,死之前,她说:我的儿,你要好好活着。
后来江佩兰总欺负她,她避无可避,江府的下人,也从来不把她当小姐,她惊恐的长大。
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他教了她好多东西,给她讲外面的世界,不欺负她,还关心她,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
又后来,她嫁给了薛非暮,她尽心尽力,把侯府当自己的家,哪怕听说薛非暮死了,她也愿意为自己的夫君守着他的府邸,孝敬他的长辈,就这么过一辈子。可是侯府算计陷害她。
她被迫和东陵厌有了瓜葛,他为她出头,给她钱花,承诺会照顾她护着她。可是现在,他要她的命。
似乎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她想要真心对待的人,都辜负她。
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悲伤席卷而来。
她被人拖着,丢在了闸刀下。
她闻见了浓烈的酒味,是刽子手在用酒洗刀。
她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缓缓闭上了双眼。
人间很美好,但以后,她不要来了。
刑场四周站满了人,他们看着犯人被拖到铡刀下,看着刽子手举起大刀擦上烈酒。
有人不敢看,避开了目光。
有些妇人怕吓着小孩,紧紧的捂住孩子的双眼,自己也往自家男人身后躲了躲,生怕看见什么血腥场面。
绿浣和紫苏大哭着喊道:
“小姐小姐小姐……”
她们不遗余力的喊着,这些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江清月没有听到。
绿浣哭得不能自已,不管不顾的要冲上前去,想要自己代替自家小姐去死,可是侍卫却用刀剑拦住了她。
刑场四周的嘈杂声随着刽子手举起刀而平静下来,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
就等着咔嚓那一下,人头落地,头身分离,血溅三尺。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大刀。
准备落下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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