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默契,虽然彼此间已经有了隐隐的争斗,但明面上利益仍旧一致对外,至少要先清洗一遍朝堂。
长安城内,无论是明白还是不明白的人,手里但凡拿到的诏令或是口谕,也都不是出自于少帝之口。
服侍他的老宦官早已走进来告诉了少帝一些私密消息,说长安城内正按照天子的诏令抄家灭族,少帝听到这消息后如同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翻着书页。
没过片刻,老宦官快步走进来,对他低声道:“陛下,外面,上官婕妤和王镇王都尉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少帝正准备翻书页,手当即顿住,抬头看了这个对自己最忠心的老奴一眼,并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默默思索起来,片刻后,他放下书,稍微整理一下衣着冠冕,然后才看向老宦官。
“朕,宣他进来,殿内说话。”
少帝继续默默坐在御榻上,听见殿外的通报声后,他看向殿门处,第一眼定在出现在门口的上官婉儿身上,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自己的体量终究是太轻,若是有上官婉儿在宫内帮衬自己,多方斡旋,参谋诸事,自己兴许还有点机会。
少帝早就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行。
继而,他看到在上官婉儿身后走出一名青年——戴幞头,穿着一身黑色圆领袍,胡须如虎须,长度并不累赘,反而给过分白净的面相增添了许多英武,眉宇间隐隐流转着一抹凶戾。
杀过人,而且没少杀,眼神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老宦官领着两名宫女站在旁边,充当着“临时侍卫”,少帝看到这一幕,心里好笑之余也有几分酸涩,当即挥手示意他们退开,同时也示意王镇两人不必多礼。
“上官婕妤,你二人无诏便敢擅自求见朕,尔等眼里还有天子么?”
少年的声音很稚嫩,但听得出来,已经是在勉强撑起威严,上官婉儿立刻躬身道:“臣罪万死,然事发突然,已经没法再去一层层通报,只能立刻来见陛下。”
“何事?”
“王都尉知道此事,乞陛下听他一言。”
少帝当即看向王镇,没有开口,后者则是对他再度躬身施礼,沉声道:“臣粗鄙,不善言辞,就与陛下直说了。”
“禀告陛下,臣接密报,将有刺客入宫,意在谋逆,臣知道此事后不敢拖延,只能即刻入宫来见陛下。”
“刺客?”
少帝实在有些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自己的姑母、叔父,他们或许敢杀韦太后和韦氏一党,甚至是外朝宰相宗楚客等人都难逃一死,全都死于乱兵之手。
但自己毕竟是天子,绝不能死在刺客手里。
一旦出现这种事,自己的姑母、叔父全都得遗臭万年。
“都尉说笑了吧?”
少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宫内太平,从不闻兵戈之声,若真个有刺客来,自有宿卫宫禁的将士去捉拿。朕安,卿且勿虑。”
王镇对少帝的这种说辞早有预料,以对方所处的环境来说,只要还有点脑子,那就只能一直蛰伏下去。
实际上他想扑腾也扑腾不起来,因为就连宫中的禁军都不听他这个少帝的话。
从先帝李显驾崩,再到韦后当权,立李重茂为帝。
十六岁天子,登基不过二十多天,手里没有一张牌,全国上下许多地方可能还都不知道已经立了新帝。
比如说谯王李重福那种人,他在历史上这时候也想要借着“清君侧诛妖后”的名头起兵造反,如若真给他做成了,那他入京后定然是先杀韦后,再废杀太平公主和相王等人,最后,也肯定要废掉这个做皇帝的弟弟,自己上位。
没有人在乎他。
朝廷里有一部分臣子的立场其实是先天倾向于李姓皇帝的,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就忠于谁,但这种人在如今的朝堂上早就被韦后清洗了大半,太平公主和相王甚至都不用费力,就能把自己的人安插到那些空位上。
宫内,朝堂,民间,
没有一处心向于他,最多是事后,民间会有人哀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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