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
萧负雪道:“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不便久留。”
“好吧。”
尹萝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力图扭转乌龙带来的印象,“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后同我发封信吧。”
本是为了以传信的方式,延续约会的后劲。
但尹萝反应过来这不是打游戏,灵鸟传信有点费心神灵力。
萧负雪欠身替她抚平了那处褶皱:
“好。”
尹萝惊得以为他要来个吻别,看清他的动作后便愣住了。
“……”
不是,怎么好到这个地步啊。
到了这个地步,尹萝不光是震撼,反而有种极致后的冷静。
萧玄舟对她未免太客气妥帖了。
纵容得好像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一旦举动并非独一无二,就没有那么动人心弦了。
尹萝同他道了别,转身进了宅子。
“妍姿巧笑。”
裴怀慎倚在柱旁,闲闲地道了句。
谢惊尘在分辨雨后天幕星象,并不理他。
尹萝疾行一段路,缓了下来,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裴怀慎又道:“弱不胜衣。”
谢惊尘回首:
“你想同她结识?”
“嗯?”
裴怀慎捻了块桃花酥吃,“为什么?”
“那就闭嘴。”
谢惊尘面上冷意更胜霜雪,“若想结识,就正大光明地去,不要评头论足。”
裴怀慎笑了笑,将那块桃花酥都吃完了,才悠悠接回话头:
“瞧着她觉得可怜么。听闻她十八岁上了才被找回尹家,旁人对她好一点,怕是就能将她骗得团团转了。”
谢惊尘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好了些,只道:
“萧玄舟为人谦和磊落,是为良配。”
裴怀慎唇角还留着笑,眉心却皱了起来,表情古怪:“萧玄舟这个人……”
谢惊尘警告地看他一眼。
裴怀慎懒散地抬了抬手,示意退让,不再说了。
谢惊尘收回视线,继续观天象。
裴怀慎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目送着尹萝走回梧桐苑。
怎么不可怜呢。
前一桩亲事被谢家嫌弃身弱、难当主母,传得世人皆知的姻亲就这么没了,还要忍着屈辱,同谢家统一口径,说“只是幼时两家开玩笑说过的娃娃亲,做不得真”。
尹家家主自妻子死后便一昧消沉,四处寻找仙人复生之法,尹家偌大重担尽付尹飞澜一人。
于是连这唯一可能弥补她的哥哥,都没能好好地补偿。
恣行无忌,肆意妄为。
却也没人真的去教导她,还未出阁名声就坏透了。
为姻亲而生,倘若死了也只能换算成桩桩件件的利益往来。
不过一瞬心念,裴怀慎收回思绪,倒也并不真的为此惋惜慨叹。
他喝尽茶水提了神,却没忍住又朝着梧桐苑看去。
马车之外。
女子帷幔掉落,柔纱轻雾,袅袅掀开美人面。红唇如朱,目露惊惶。眼底水色碎如跃金,一眼惊鸿。
萧玄舟当时既然能那般细致地护着她,想来也不至于磋磨她。
算是一点甜头了。
传信鸟在尹家外被阵法拦截,裴怀慎眼尖地瞧见了。
“约莫是绥游那边有线索了。”
裴怀慎道,“能写那种信邀你来关岭,想来背后之人不简单。”
谢惊尘以灵力在半空作画勾勒,心无旁骛。
暗卫将信拿上阁楼。
裴怀慎看了开头,正经的神色便荡然无存,随手将信打散了。
谢惊尘无声侧首。
“老太太喊我回泗阳。”
裴怀慎站起身,“三封加急,不知道的以为裴家要垮了。”
谢惊尘停了动作:“现在?”
“现在。”
裴怀慎姿态散漫地擦了擦手,“不回不行啊,她的宝贝孙子随时等着杀我呢。”
说得太过随性,让人辨不出真假。
“信的事我继续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边往下走,边拿出样东西往后扔。
谢惊尘接住了。
是一方小巧的白色瓷瓶。
“太清还丹。”
裴怀慎的声音渐远,“你有空顺便送了尹家小姐,当我赔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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