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妥当,三师伯自有定计,我知道熊师兄的叮嘱,说我前途远大,隐忍一时,将来必能雪恨,可……”
可有一个愚蠢的、毫无根脚的、天真幼稚的孩子,在连大人们都无能为力的绝境之下,依然慨然奋身,去做他畏惧但决然的行为。
李白龙将笔搁下,拿起一张纸。
上面没有写字,只是画着各种图形。
“可我,等不及了。”
姜璃书垂下细长的睫毛:“嗯。”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两位师伯已站在外面。
李白龙上前,双膝跪下:“师伯,弟子顽劣,野性难驯,即将闯下大祸,请师门早早预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请阖派上下,协助弟子。”
卫衡兰注视他良久,轻轻点头。
于是,派中大仓开启。
百花谷以织造立派,庞大的府库中分门别类,放置着样式不同、性能不一的各种绫罗绸缎、布匹织料,几名弟子略一搜检,便在入库时间最近的货仓中取出了一匹匹沉重柔韧的布料。
是约一个月前织出来的……样品。
随着代理掌门号令,所有的弟子停下功课作业,开始聚集。
与此同时,各式命令以掌门的名义发出,灵禽出动,有的飞向本县周边,有的飞向临县城中。
约莫三个时辰后,所有需要的事物已装上马车,李白龙长出一口气,最后看一眼百花谷山门,露出淡淡笑意。
已经待了八年了。
今日之后,要过很久才能回来了吧。
来送他的人寥寥无几,李白龙向长辈们与二师姐行礼,沈剑兰一直在谷中教导师妹们,今日才知临县风云变幻,她竟无力翼护师弟。
“师姐不必忧愁自责,世间大事,我等凡人,本就无能为力。”
他与沈剑兰拥抱:“我会没事的,师姐好好照顾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二师姐第一次红了眼:“至少带着这个。”
李白龙接过师姐的佩剑。
他自己的剑在昨晚被师父拿去对战提摩柯,二品魔门强者功力惊人,剑被震出多处损坏,现在还没有修好。
“还有这个。”装满酒的葫芦,“且为师弟壮行。”
李白龙摇晃酒液,隐约闻到酒香,露出喜色:“哦,这个好!”
目送师弟潇洒驾车离开,沈剑兰深吸一口气,对卫衡兰躬身道:“弟子想要为下一科武举准备,请各位师长不吝教诲。”
时至下午,李白龙驾车马车停到一处隐秘林中,位置偏僻,人迹罕至,距离临县不过数里。
天空之上,庞大的飞艇遮天蔽日,犹在缓缓盘旋,就像遮住太阳的乌云,投下令人怖惧的影子,压在整个临县的心头。
马车抵达不久,行踪隐秘的七师叔翩然而至。
李白龙正在地上忙活,转头见到七师叔一身赛霜欺雪的白衣,略略一怔,而后从怀中掏出漕帮令牌,双手递过,躬身道:“谢七师叔。”
先前收到沐清歌来信,他本拟冲入县城救走阿生,长辈们不肯放人,僵持不下时,七师叔便递来这令符。
若事不谐、即将沦落敌手,便擎出此令符、自称漕帮赘婿,便能反败为胜……然而如果事后不认,龙头便要亲来阉了他。
现在,这个保命符,也用不上了。
七师叔随手将令牌接过,淡淡道:“我听说了……有没有后悔?如果答应入赘,那孩子想必就不会死了,临县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有一点吧,但临县今日的事情,并非我的责任,我也不会过分苛责自己……天下惨事,倾尽所有纸笔也难写尽,但全都有头有主。”
李白龙直起身来,直视七师叔的双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师叔心中觉得纳闷,可她想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望着在地上铺好的占地巨大的布料,布料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圆柱支撑,好像是在搭一个帐篷,她径直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白龙简短地回答:“闻人琢欺人太甚,又兼欠下血债,我要报复。”
七师叔冷笑一声:“锋林火山势大,如果你报复过猛,对方的反击你便扛不住,如果报复轻了,伱念头又不通达,有什么意义呢?”
“师叔看着就好。”
“我只是想知道……不,我只是想理解一件事。”
漕帮马小姐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似是想起了她直至现在都绝难释怀的刻骨铭心事,那件事情颠覆了她的世界,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的余生都在痛苦的毁灭中度过……她不理解,她直至现在都不理解。
“为什么。”
她询问道:“你如果想要潜伏隐忍,就应该当做无事发生,以待后来。你如果要念头通达,就应该接受漕帮善意,然后痛痛快快地报仇……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选,偏要选第三种最坏的选项?”
“两个谬误。”
李白龙整理好了地上的布料,又从马车中取出了一个庞大奇怪的金属物体,上面形似莲花开放,下面是个巨大的罐子,装满了液体。
他细致地用各种线和金属将它与庞大的布团连接固定。
“其一,入赘漕帮,漕帮可能会最大限度让我去出气,打闻人琢,嘲讽他,羞辱他,让他颜面扫地,我想都没问题……可漕帮不会允许我报仇。”
怎么不会?
七师叔先是惊讶,然而望着李白龙越发放肆的笑容,她心中一震,若有所悟:“……你想怎么报仇!?”
“第二个谬误,这第三条路,不是最坏的选项。”
李白龙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继续解释,与此同时,大日神芒从指尖迸射,那巨大的金属灯盏被点燃,骤然亮起凶烈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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