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獠到此任职已经将近两个月,本想靠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以自己的雷霆手段好好整治一下此处的风气,但是没想到严惩了多少人也收效甚微——后面补上来的人一样是歪瓜裂枣乌合之众,全然不把这个郡守的威严放在眼里。
仿佛这整个郡的官员心里都抱着同一个想法——反正我该攒的钱已经攒够了,我自己又没犯法,只是不管事儿而已,你还能要我的脑袋不成?
周獠可是为此伤透了脑筋——眼见着自己书案上的讼状积的一天比一天多,就只有他和少数人有心为民请命如何能够?
“师兄啊……虱子多了不怕咬。我觉得案子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咱们先把这些官员的风气整顿一下才是正道。”贺难提了个建议。
周獠扶着额头,满面愁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个月下来非但没有成效,百姓的事儿却耽误了不少。”
贺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您是怎么办的呢?”
“我把那些好逸恶劳、浑水摸鱼的官员全都好好审问了一遍,并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让他们迅速把百姓们的案子处理好,违者重罚——如果当日的案子没有处理完,就算是彻夜不息也得继续升堂办案。我还把这些人的名字写在大榜上张贴在衙门外——让百姓来监督他们是否渎职。”
听完周獠的做法,贺难不禁哑然失笑:“师兄啊,这就是您所说的雷霆手段?”
“您要是不说,我还以为外面那张大榜是光荣榜呢,没想到原来是耻辱柱啊。”
“那师弟你有何见解?”周獠不耻下问。
“师兄,您是君子,您用的方法都是对付君子的方法——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君子本身就不需要所谓的监督与命令。”贺难用手托着下巴,细细地给周獠师兄讲解道:“他们都是些小人,对付小人用君子的办法是不奏效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所谓的雷霆手段在我这儿就是毛毛雨。”贺难笑道。
“这么说我的办法已经过时了。”周獠道。他阔别山河府已经十年有余,对自己这个师弟几乎毫无了解,对于现在的山河府也有些陌生了。“看来师弟你要给师兄见识见识年轻人的手段了。”
“师兄,你这里可有这些官员的详细履历?”贺难张口就是要资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也准备在师兄面前好好展现一下“新山河府主义”的“雷霆手段”了。
不多时,周獠从后堂搬来了不少的卷宗放在了贺难的面前:“师弟,你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想必也是粒米未进呢,不如咱们边吃边看?”他还不知道贺难回了老家一趟,还以为对方是直接从京城出发来到这里的。
周獠所准备的饭菜说不上好,就是百姓们平时吃的一些素菜和少许荤腥,但他就算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忘了阅读讼状,在贺难向他提问时也有问必答——这种行为不禁让贺难肃然起敬——所有官员的履历内容只要贺难开口,这位周师兄全数都能答得上来,当真是下了一番苦功研究这些人的。
“师兄,我看完了。”贺难的阅读速度一目十行,在周獠放下筷子时他也正好看完郡衙所有官员的履历。“如今水寒郡官员的风气都是从当年那桩案子而起的,那咱们就先从隗始,从当年之人开始下手。”
“师弟啊……先从隗始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周獠提醒道,他看得出来师弟成竹在胸,也能理会对方的意思,只不过严谨如他还是得提醒出来。
贺难笑了笑,指着卷宗上一个人的名字道:“王隗,八年前水寒郡的郡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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