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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推开自己阔别已久的家门,贺难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滚落。白玉京昌盛繁华灯火辉煌,自己在那里也颇受照顾,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差事,甚至也有一处可供落脚的小屋;而这煊阳县比之虽然冷清了许多,这旧院也因为数年无人居住少了些烟火气,无比寂寥……
可是只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每一寸青砖红瓦,几乎都能让自己潸然泪下。
曾经在京城中当差时,贺难也会偶尔产生些思乡之情;在抵达郡城时,贺难还颇为兴奋地邀请二人去到最好的酒楼;今日再向北一段路程进入县城内,贺难仍然怀揣着一腔的激动;而直到自己站在了家门前,贺难才发现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满身的疲惫与倦怠——他只想躺在自己儿时睡得那张小床上静静地眯上一小会儿。
贺难撇开了在偏厅中的众人,独自一人顺着房后的木梯爬到了正厅的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后掏出怀中的黑蛇烟斗点燃烟草塞进了嘴里。
虽然沟沟壑壑的瓦片硌得他稍微有些不适,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为松懈的时候。
帝国文臣前三甲、山河府首李獒春的亲授弟子,雕心雁爪、手段强硬的主审官,敢和五皇子齐单讨价还价棋逢对手的桀骜少年……无论在外面他是多么的风头无两,回到了这个家中他似乎就褪去了全部的伪装,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变成了曾经那个稚嫩如青葱的孩童。
贺难一直都有着恐高的毛病,因为小的时候爬树他曾经从树枝上不慎摔下来过,幸好下面是较为柔软的沙土才没有大碍,但是对于高处的恐惧还是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心里。而只有这间正厅的瓦顶不会给他带来丝毫的惧意,反而能让他获得极大的安宁——或许是因为每逢他遇到什么烦恼,父母都会带他到屋顶上来坐一坐,为他讲述寓言故事、并借故事中的人物事件来开导他的缘故。
此时的他一手端着细长的烟杆,另一条手臂枕在后脑下,斜靠着屋脊躺下,瞪着一双眼睛,凝视随着中秋时节将近而愈发浑圆的月亮,心中不禁泛出一丝伤感——如今的他早就不恐高了,甚至轻功也算是了得,只是一次又一次鼓励他爬上屋顶,陪他克服恐惧的人已经不在了。
两行细流顺着眼尾滑落到鬓边,但贺难却任由着它们汹涌直下,直到沾湿了自己的衣襟。
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地声响传来,贺难急忙擦干了泪水快步起身,原来是郁如意发现了自己在房顶上,便找到了屋后架着的木梯正往上爬。
这木梯已经有些年头了,早已脆弱不堪,郁如意一脚踩在了薄弱的木阶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眼见着木阶断裂,贺难一个箭步蹿出,俯下身去抓住了郁如意的玉腕,将踩空的她捞了上来。
“呼……吓死我了。”郁如意站稳之后抚着自己的胸口长抒了一口气,“谢谢。”
“举手之劳。”贺难咧了咧嘴。
郁如意突然凑到了贺难的面前,借着月光观察着贺难的面庞,贺难知道对方是在看什么,连忙转过半个身子退了一步。
“你……又哭了?”郁如意挑了挑眉毛。
贺难连忙用手拂去了残存的泪痕,支支吾吾地说道:“烟……太呛了。”
郁如意当然知道他这副说辞是在掩饰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追问,而是坐在了屋脊上:“以前我还从没见过男人哭呢,但是今天我已经看见你流过两次泪了。”
正当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时候,郁如意又说道:“你是想家了吧……我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广寒宫,在那里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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