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佛主传与我心眼后,我便去高脚村查看他们的死因,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化作了白骨,在我儿子颈部发现了这几根绣花针,他定是被绣花针锁喉而死,我儿媳也是,后来,我又查看了姜家所有人,他们都死于绣花针。”
“啊!”夏宇龙他们三人同时惊呼了一声,面面相觑片刻,心里均有了底儿。
夏宇龙又道:“姜家人被杀定与龙古镇上的豹头铺有干系,这绣花针的功夫却也十分了得,我小时候便见识过了。”
张仙也道:“婆婆,使绣花针的黑衣人已经死在豹头铺中了,真是恶人有恶报。”
冰蚕仙子眉头紧锁,念道:“绣花三针寒,门血白骨枯,孤身点鬼影,火中取肝胆……”
她环视夏宇龙他们三人一眼,又道:“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这绣花针是寒门派的独门绝技,寒门派门下弟子众多,散落于各地,专以屠村、杀人为营生,这两年在中原他们名声鹊起,江湖正派视之为敌手,邪派人士却要与之结盟攀亲,弄得中原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的。高脚村的人死于寒门派不假,但真不知是寒门派中谁下的毒手?”
夏宇龙心想,原来在江湖上还有这等邪恶的门派,之前爷爷从未提起过,怕是爷爷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门派存在,高脚村被洗劫定也是与古书有关……
他正要问起姜老太公和古书的事情,冰蚕仙子却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随我来……”说着,便向石洞的黑暗深处走去。
张仙跳将起来,正要撵上去,看着还愣在石凳上的夏宇龙和蓝芯,催促道:“呵呵,你们还等什么,等会儿婆婆可要改变主意咯。”
夏宇龙和蓝芯相视而笑,急忙起身也紧跟了上去……
越向前走,越发阴深空旷,但脚下的路却是越来越平坦,三人小心翼翼地跟随冰蚕仙子在黑暗中行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有一束暗光投射进来。
待走到石洞尽头,冰蚕仙子又领着夏宇龙他们向左边的石道拐去,行得十余步,前方一片光明,已然来到了洞口处。
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夏宇龙他们三人喷嚏不止,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洞口位于冰寒山的巅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平台下是一壁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边上云雾缭绕,放眼望去,远方群山低矮,一片白雪茫茫,视线尽头天与地浑然一体。
冰蚕仙子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头,说道:“你们看,那座山的山行似牛头,叫牛头山,山的那边便是高脚村。”
夏宇龙他们顺着冰蚕仙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山脉高高耸起,神似牛头,两边的山脉弯曲细长,犹如牛角。或许冰蚕仙子为孙子起名牛犊子就蕴含这其中的深意了吧。
冰蚕仙子转过身去,看着洞口那堆垒砌齐腰的乱石,说道:“你们不是要找姜天高吗,他就葬在这石堆之中。”说着便佛袖而起,乱石轰隆隆滚塌,散落于地,一具披着黑色寿衣、头戴奠帽的干尸盘腿坐于乱石之中。
夏宇龙三人又惊又奇,纷纷围了上去,只见干尸的面部忧沉痛苦,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前方,犹如望断秋水。
张仙问道:“婆婆,姜老太公隐居的山林正是这冰寒山上么?”
冰蚕仙子摇着头,轻叹一声,回道:“大嫂回西域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姜天高老来也是孤苦一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爱他有多深,我就恨他有多深,你们看我手上的划痕便知,西山佛主与我说,既然你对他的爱恨还纠葛不清,说明你尘缘未了,去把他找来陪在你身边……”
话到此处,冰蚕仙子把头垂了下去,深情地看着脚下的干尸,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时我很是反感,与佛主说,这样更会加深我对他的恨,我已非常厌恶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又岂能让一个我憎恨的人与我一同吃住,西山佛主笑了笑,说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听了佛主的话,不知为何我却痛哭了一场,随后问道,如何才能找到他的尸骨,西山佛主反问道,你不是恨他么,他死了你应高兴才是?我哭着回答,他是我下凡尘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我自然是爱他的,可是我越是爱他,越是摆脱不了恨的桎梏,我该如何是好?西山佛主笑道,去吧,去把他的尸骨寻回,给他换上一身好看的衣物,把他埋于乱石堆中,会有三个年轻人前来为你了却这份尘缘,当你拨开乱石之时,所有的怨恨都会烟消云散,别再问为什么,这是天机……”
听到这里,夏宇龙三人都明白了,这是天意,冥冥之中就有了安排,但三人却感觉到晕乎乎的,犹如行走在梦中一般。
冰蚕仙子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年轻人,笑道:“你们三人打败了神兽化蛇,前来为我了却这段情缘,我无以为报,你们要找的姜老太公就在这里,你们想问他什么尽管问便是了,我也不便知道你们的来意……”说着,便向洞中飘飘然而去。
张仙有些失望,说道:“姜老太公已变成了干尸,他又如何才能开口说话?”
蓝芯轻叹一声,也道:“我们已帮婆婆了了她的尘缘,就让姜老太公入土为安吧,要破译绝壁金文怕得另想法子了。”
夏宇龙凝视着姜老太公的尸体,回想西山佛主与冰蚕仙子说的话,他隐隐觉得话中一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沉吟片刻,说道:“婆婆这样说一定有她的安排,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还得从姜老太公身上寻找答案……”
话说间,张仙已俯下身子嗅起了姜老太公的尸体。
看着张仙闻得津津有味,蓝芯差点作呕,捂着口鼻不敢靠近,对于尸臭味她永远不能接受。
在冥界城堡傍边,有一条尸水河,她的姐妹们隔三岔五便会到河里洗澡,有一次她也跟着下了河,在河里她被呛了一口,从此便留下了阴影。
还未等夏宇龙动手,张仙便查看了姜老太公的口鼻,翻开他的寿衣又认真嗅了起来。
夏宇龙呵呵一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动作挺快的嘛,还真能闻,有什么发现吗?”
张仙站直了身子,搓了搓鼻子,说道:“哼,天禅神医的弟子连这点气味都受不了,还配做她的弟子么?”她看着夏宇龙和蓝芯哈哈一笑,卖起了关子,问道:“你们猜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什么?”
夏宇龙和蓝芯摇着头,一脸的茫然,只等张仙把她的发现说出来。
张仙咕噜噜地转动着双眼,笑而不语。
夏宇龙撇嘴说道:“除了他身上的尸臭味,难道你还能闻出他的话来不成?”说着,他也俯下身去嗅了起来。
片刻,夏宇龙喜道:“嗯,还真有味道呢,是一种奇特的淡淡的香味,莫非他是中毒而死的么?”他好奇地看着张仙。
张仙摇了摇头,笑道:“呵呵,关键时候还得靠妹妹来做解答,姜老太公哪是中毒死的嘛,你看他的舌头已经断了,一定是咬舌自尽的,但是我就纳闷了,姜老太公为何要服药把自己变成干尸了呢?”
蓝芯说道:“在冥界,我听冥灯二老说人死后要顺其阴阳调化,就是顺其自然的意思,若是有意把自己变成干尸或僵尸,来世投胎会很是不顺的。”
夏宇龙着急地问张仙道:“姜老太公究竟是服下了什么药?可别再卖关子了。”
张仙白了夏宇龙一眼,回道:“急什么,我也正在思考这其中的深意呢……”
她在干尸边来回走了一圈,又道:“姜老太公一定是在生前服下了大量的腐尸草,这腐尸草无色、无味、更无毒,但人死后却会把内脏融化,把血液溶干,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变成干尸了,而且在身上会留下奇特的淡淡的清香味,嗯,我想,他定是在服下药水后就咬舌自尽了。”
夏宇龙心想,在中原,人死后都会入土为安,可没有把尸体变成干尸的习俗,莫非是姜老太公效仿了西北大漠的做法,还是另有隐情?
蓝芯问道:“哥哥,你又在想什么呢?”
夏宇龙回过神来,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快,我们检查一下他的仙尸……”
说着便双手合十,对干尸鞠了几个躬,又道:“姜老太公,小辈多有得罪,还请姜老太公莫要怪罪,等我们办完事情,我们会好好安葬您。”
当夏宇龙三人扒开姜老太公的寿衣时,只见他的腹部鼓囊囊的,里边似乎塞有东西,夏宇龙抚摸着干尸的腹部,喜道:“仙儿,快。”
“唰”的一声,张仙利剑出鞘,划开了姜老太公的腹部,一股奇特的香味飘散了出来。
夏宇龙伸进手去,掏出了一纸羊皮卷,当他展开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羊皮卷上金文依稀可见。
夏宇龙念道,天剑心诀:天可崩、地可裂,阴阳旋转扭乾坤,相由心生,心主血脉,亦可破天;天可荒、地可老,阴阳互化定乾坤,心由境生,生生不息,可揽苍穹。一画开天,天开明道,道一生二,二佛升天,天在飞龙……”
话音刚落,夏宇龙顿感右手掌心一阵酸胀,神龙斩魔剑已幻化成型,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掌中。
紧接着,深空之中传来一声蛟龙狂吼,四海之气幻化成一道道五彩光波,向剑刃汇集……
夏宇龙顿感头痛欲裂,心跳猛然加速,他已不受控制,把羊皮卷抛向空中,猛地挥舞着手中的神龙斩魔剑。
剑光灼灼,羊皮卷在落地之时已被削成碎片,他眼前一黑便轰然倒地,神龙斩魔剑在掌中已消散无形。
一张红色的小纸条飘飘忽忽地自空中落下,盖在了他俊俏的脸庞上。
眼前的景象让蓝芯和张仙看傻了眼,二人抢上前去把夏宇龙扶了起来。
随着深空中的蛟龙声渐渐远去,夏宇龙悠悠转醒,在地上坐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看着两个妹子问道:“芯儿、仙儿,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张仙展开红色小纸条念道:“务必熟记天剑心诀,切莫急功近利,到中原找寻天苍派东山道人,方可破译绝壁金文。”
一阵寒风吹来,红色字条自张仙指尖挣脱,燃烧着飘飘忽忽地向天空中飞去,灰烬消散于空气之中。
还未等夏宇龙他们反映过来,姜老太公的干尸已化作了一堆泥土,一颗嫩芽破土而出并越长越大,眨眼之间,已高出了他们三人的头顶,洞口的平台处顿然清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
蓝芯奇道:“哇,这不是夜来香树么,乾坤派后院的那棵夜来香树也是这么高,这么漂亮呢。”
夏宇龙点头不语,心道:“莫非姜老太公已修成正果,姚爷爷也非常喜欢夜来香树,难道是一种巧合,又或者冥冥之中已注定好的契合?”
张仙呵呵一笑,说道:“看来婆婆又可以拿他来炼制仙丹了,姚爷爷炼制丹药的时候,没少取这夜来香树的精华。”
夏宇龙轻叹一声,感慨道:“或许姜老太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找他了,他为了不让天剑心诀落入他人之手,便将羊皮卷塞于腹中。”
张仙接话道:“羊皮卷在腹中极易被尸水腐蚀,所以姜老太公就服下了腐尸草,把腹中的尸水全都化掉了,羊皮卷才得以保存完好。”
蓝芯提出了疑问,说道:“姜老太公乃凡夫俗子,而且在婆婆口中是个嘴上能说会道的堕落之人,他却知道我们要来找他,还做了这等精心的准备,实属费解啊?”
夏宇龙思索片刻,说道:“芯儿说得没错,现在慢慢想起来确实是疑点重重,莫非又是西山佛主所为,又或者有其他天缘的巧合,这三界能掐会算的人多得去了。”
张仙呵呵一笑,说道:“唉,管他是谁呢,有些事情总是说不清楚的,冥冥之中上天已有了安排,可别多费思量了,想多了累人。”
蓝芯抿嘴一笑,说道:“姐姐现在如此地看得开?”
张仙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将利剑插入了剑鞘,说道:“与其在这里毫无头绪地猜测,倒不如去问婆婆实在些。”说着便往洞中走去。
三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洞中的篝火边,石锅里正煮着热气腾腾的五谷杂粮……
夏宇龙正要开口说话,冰蚕仙子牵着小牛子在石床上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为我了却了这段尘缘,我甚是感激,从此我再无恨,我会渐渐的忘却我在凡间渡劫的古难,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别再问我什么了,我也不会回答你们任何提问,五谷杂粮已经煮熟了,你们快吃吧,天就要黑了,下山的路不安全,今晚你们可再次留宿,明天你们就下山去吧。”说着,她飞身而起,消失在了黑洞深处。
牛犊子抢上前来,抱着夏宇龙的大腿,喜道:“太好咯,太好咯,叔叔和两个漂亮姐姐又可以和我玩咯,太好咯。”
蓝芯和张仙相视一笑,均被牛犊子萌萌的憨态给逗乐了。
夏宇龙问道:“小牛子,你不与奶奶一同去么?”
牛犊子回道:“叔叔,我好说歹说才劝奶奶再留你们一晚,你却要叫我与奶奶一同去,你不好玩,我要与两个漂亮姐姐玩,我姚带他们去看星星,不让叔叔去。”
听了牛犊子奶声奶气的话,夏宇龙三人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填饱了肚子,牛犊子便领着夏宇龙他们三人踏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石阶仅容下一人身子前行。
小牛子拉着蓝芯的手走在前边,不时地叮嘱张仙要小心些,夏宇龙受到了排挤,与大天二被甩在了后边。
不足半柱香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山巅之上。
放眼望去,河山隐隐约约、一片苍茫,然而在山脚下,有一面泛着寒光的巨大镜子。
张仙和蓝芯都尖叫了起来,牛犊子嘿嘿笑道:“那是神兽湖,奶奶说你们与湖中的神兽化蛇缠斗一番后你们就逃到冰寒山上来了。”
张仙轻柔着牛犊子的头,笑道:“你这小鬼头,说哪里的话呢,什么叫逃到这里的,化蛇是被哥哥的气势吓跑的。”
一阵刺骨的寒风“呼呼”卷来,夏宇龙他们寒颤不止。
牛犊子领着他们迈上了台阶,起初,台阶上怪石嶙峋,向前行得十余步后,便是一片足有堂屋般大小的平坦草地。
四人躺在了平坦的草地上,全身顿时暖和起来,头顶上是缓缓流动着的星河。
星罗棋布的繁星,囊括了天宇中所有的色彩,镶嵌在天幕之下,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星空如此灿烂,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张仙与蓝芯更是赞不绝口。
牛犊子凝视着星河说道:“奶奶说那是九重星河,也是九重仙界,是我们的家,等我长大了,要带两个姐姐回家去。”
张仙哈哈笑道:“这是你说的,我们可都等着你哦。”
蓝芯也道:“是呢,我们都等着你带我们游遍三界呢!”
……
夜深了,牛犊子夹在蓝芯和张仙的中间已呼呼大睡,张仙与蓝芯也沉沉地睡去。
只有夏宇龙与大天二还清醒着,夏宇龙看着缓缓移动的繁星,想起一路走来的境遇,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为接下来的路打算了,若他真是拯救三界之人,他一定要有所作为,这三界是多么的美好啊,不管是生是死,起码还有芯儿与仙儿陪在他身边……
突然,大天二竖起了双耳,变得警觉起来,随后便听见洞中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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