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麻布缝隙可以看清楚吐蕃人的表情。
对后世伪装术有绝对信心的陆简明不以为意道:“他们现在注意力都在火炮阵地,谁会顾得上咱俩!”
吐蕃大相尚塔臧此刻率领着吐蕃一众将领对露在视线内的安西工事指指点点。
他们看不懂那密密麻麻埋在地里圆筒有什么用。
反而那五道步卒阵前的铁丝网让吐蕃人心有余悸,当初在榆林守捉城的时候,就是这种铁丝网前,吐蕃步卒还有骑兵吃了大亏。
“安西唐军这是要干什么?”
尚塔臧压根就看不懂安西唐军为什么前几天不出动,现在出动了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刨坑。
“这三千步卒岂不是给咱们送肉?”
吃过一次亏的吐蕃将领已经有了应对这铁丝网的法子,所以他看着眼前不堪一击的步兵方阵距离西夷僻守捉城足足有两里半,而距离吐蕃大营不足半里。
这不是肉,是什么?
在吐蕃将领眼里,只要用铁钩将这铁丝网勾走之后,仅靠半人高的土堆还有盾牌想要挡住吐蕃骑兵,那就是痴心妄想。
就算安西唐军有连弩连发弓箭,吃掉这三千人的步兵也是唾手可得。
“可能他们是怕咱们冲车太顺利,所以在咱大营前面钉一颗钉子?”
有个吐蕃将领提出了一个众人认为合理的解释。
在场的吐蕃将领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是安西唐军反击他们前的火力准备。
尚塔臧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来人,派出五千骑兵试探试探安西唐军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尚塔臧觉得之前的将领说的在理,他觉得有必要将这支安西唐军消灭了,不然的话他的冲车部队又得绕好远才能抵达西夷僻守捉城。
“大帅快看,安西骑兵出动了!”
“郭昕!”
尚塔臧眸子一缩,他看见了最先出现的那位白胡子老人。
郭昕身后四爪蟒旗随风猎猎,五千带甲骑兵从西夷僻守捉城出来,就在那三千步卒身后列阵。
年过七旬郭昕在三四名安西将领地护卫下,竟然操纵着战马朝着吐蕃千军大营漫步跑来。
“停,看看这老头壶里卖着什么药?”
尚塔臧制止了骑兵出动,对于眼前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头,他甚至佩服。
虽然是敌人,但是郭昕守着西域四十二载,还坚持高举唐旗,单论这份坚持,就值得他给这位孤悬西域数十载的武威郡王一点时间。
郭昕纵马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那颗枯树,没发现任何有人的痕迹。
郭昕不禁眉头一皱,他对身边的护卫道:“待会大战起时,务必第一时间将陆公子救出!”
随即郭昕纵马来到吐蕃大军阵前百步。
此时吐蕃前军大营大门也缓缓打开,吐蕃元帅尚塔臧在一众亲卫簇拥下朝着郭昕而去。
“哈哈……吐蕃大相尚塔臧大人,别来无恙啊!”
郭昕看着来人,朗声大笑。
“果然他就是吐蕃元帅!”
陆简明看着为首的吐蕃大相尚塔臧从他身旁十丈的距离纵马而过,伏地大气都不敢出。
尚塔臧在距离郭昕十步距离时勒马,高声:“武威郡王还有当年之勇,只是你们被唐廷遗忘多年,不如降了我吐蕃,我这个五州节度使的位置由你来坐!”
“哈哈,谢大相好意!”
郭昕哈哈一笑,“本王深受大唐皇恩,焉能有投降背信弃义背后捅刀子的蛮子?”
“当年本王出征西域时,只有三十有二,陛下问本王,边关形势严峻,这一去便很有可能是不归,汝还去否?”
郭昕挺直腰板道,一字一顿道:“本王当时回答是:为国戍边,虽死犹荣!”
“今天,本王还这样回答你!”
“为国戍边,虽死犹荣,只要本王一气尚存,你等休想占我大唐寸土!”
郭昕的声音铿锵有力,他不仅是说给吐蕃元帅尚塔臧,还说给躲在西夷僻守捉城一脸懵圈的回鹘副使满强。
满强在与回鹘正使许春茂见面后被留在安西都护府,美其名曰“观战”。
此刻满强不明所以地看着安西唐军不急不慢地坐着准备。
尚塔臧对着郭盼拱手道:“本帅佩服,只是这一次你怕真的要以身殉国了!”
“本王希望你们能够退兵,退还我大唐故土……”
郭昕话没说完,就惹得吐蕃前军大营瞭望塔上观望的一众将领一阵大笑。
在他们眼里,这就好像螳螂对铁车轮说,你赶紧撤退,不然我不客气了。
殊不知这只螳螂拥有着他们想不到也没见过的大伊万。
郭昕回头看了一眼步兵方阵。
此刻步兵方阵土工作业早就完成,士卒用装满土的麻袋压在放入坑中以一定角度斜指天空的圆筒上。
还有士卒同时将捆绑好的包裹塞进埋在地底铁筒后,用棍子捣瓷实。
这时步兵方阵的主官举起一面红色旗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郭昕微微一笑,回头道:“哈哈,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今日本王就与你们吐蕃大军决战于这西夷僻荒原,希望待会你们逃跑的时候不要恨你们少长两条腿!”
说罢郭昕调转马头离开,他此举目的无他,就是为陆简明和郭盼指明目标。
尚塔臧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就不信安西唐军能把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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