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否用餐?”
此时,怜月上前询问。
“嗯。”
刚起身的贾钰也感到有些饿了,毕竟这院里恐怕就他还没用过早膳。
再过不久,大家都要考虑午餐了。
没过多久。
两名丫鬟端着托盘缓步而来,在石桌上摆上了简单的餐点。
众人瞥见,不过是些寻常食物:一碗小米粥,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还有两颗鸡蛋。
“这…”
李纨和赵姨娘惊愕不已,尤氏和秦可卿也难以置信。
这样的早餐,恐怕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屑一顾。
小米?那可是粗粮,通常是农家子弟的口粮。
事实上。
尤氏和秦可卿并不了解东院的日常。
因为自从几年前开始,东院的事务就由贾钰自己管理了。
但她们万万没想到,贾钰的生活竟如此简朴。
“怜月,他们用过餐了吗?”
贾钰朝身侧的贾蔷等人示意,并提出了疑问。
“回爷的话,几位少爷刚完成了药浴,仅品尝了些甜点。”
怜月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嗯,知道了。”
“按我的标准,为他们各自准备一份。”
“遵命。”
怜月迅速指挥丫鬟们端上早已备好的小米粥、馒头,以及酱菜,一一布置在庭院中的石桌上。
东院的这张圆桌颇为宽敞,足以同时供十余人共同用餐,这正是贾钰为方便招待宾客而特意设置的。
“大家坐吧,开始用餐。”
贾钰看了一眼贾蔷等人,随即自己也开始用餐。
贾蔷等人见状,纷纷找到石凳坐下,略带犹豫地看了看桌上的餐点,才慢慢开始动筷。
但就在他们品尝第一口小米粥时,贾兰和贾琮都感到有些反胃,这粥口味实在是太糙了。
“不许吐。”
贾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冷淡地说:“你们知道每年,大胤天下有多少人因饥荒而丧命?”
“每逢春回大地,来自草原的鞑靼、瓦剌等部落,因冬季严寒、食物短缺,便会南侵劫掠。”
“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若没有充足的存粮,他们便面临饿死的风险。”
“因此,边疆的百姓每年都有人因为或缺一些微薄的口粮而丧生。”
“你们可曾想过,现在你们碗里的食物,对那些百姓来说,是何等的珍贵?”
“吃下去,不许吐。不能接受的,就离开东院。”
在贾钰的严肃注视下,贾兰和贾琮只得忍住不适,硬是咽下了口中的小米粥。
一旁的贾蔷、贾环、贾茵、贾芝则相对较好,他们的过往经历相对而言,还不至于被宠坏,使他们更能接受这份相对寒酸的早餐。
看着贾兰那委屈的神情,李纨心生同情,开口说:“钰兄弟。”
“兰儿从小就没吃过这样的苦,我们这些勋贵府第,何必像普通百姓一样过活。”
此话一出,尤氏、秦可卿、赵姨娘都被李纨的言辞惊呆了。
就在昨夜,两府众人尽皆在场亲历一切,王夫人的亲信因授意属下苛待惜春,结果魂归西天。
甚至连王夫人自己也因插嘴,被新月娥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现在她的两边脸颊还肿得像桃子一样,羞于见人。
李纨在府中虽是个低调的存在,说得好听是珠大嫂子,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寡妇,此刻竟然敢质问贾钰,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莫非想说,因为贾兰身份显赫,这粗粮就吃不得了?”
此时,贾钰已经用完了早餐,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李纨,冷冷地问。
李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压力,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只是一名深闺妇人,哪里能承受得住贾钰那股来自军阵的杀气。
“呵!”
“国朝初建之时,四王八公十二侯,多出身于地方强豪。”
“就连太祖皇帝虽于微末崛起,但实则上也来自没落陇西门阀,远非底层贱民。”
“只有宁、荣二公,他们出身贫寒,家中一度无米下锅。”
“他们若不起义,便只能全家饿死在陇西。”
“如今不过百年,贾家后人就已忘记了祖宗创业的苦难艰辛,真是令人唏嘘!”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你李纨,出身金陵名门,家中世代为官,你父亲李守中,曾是国子监祭酒。”
“你自然不知民间疾苦,更不懂你眼中的微薄之物,对百姓来说有多珍贵。”
“我身为东府之人,宁国府一直掌管族中大事,教导族中子弟是我的职责。”
“连老太太都不敢随便插嘴,你却多言,是不是想被逐出府去,另嫁他人?”
贾钰紧盯着李纨,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番话在东院中回荡。
霎时间李纨被吓得脸色惨白。
如果不是尤氏与秦可卿及时搀扶住了她,李纨怕是会立刻瘫倒在地,惊恐无助。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女子被家族除名已是极致的羞辱,更何况是声名显赫的贾家,其在勋贵集团中的地位之尊贵无与伦比。
假如真像贾钰所言,李纨被贾家开革,那么首先无法容忍这一点的,恐怕就是她的父亲李守中。
“砰!”一声巨响在屋内回荡。
不知何时,原本安坐的贾兰已然跪在地上,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二叔,请您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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