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东风”来了。
因事涉军机,圣旨到前,一切皆须保密,傅友德只是昨夜与夫人和儿子傅忠交代了实情,至于家中其他人,都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立时便要发兵出征云南,就连女儿都不知道。
早晨离开家之时,他也是一身常服,与平常根本没什么分别。但在他心中,却如同一个早已紧绷着消息的机关,只等某个地方伸过来的一根小手指,轻轻一点,立时便会突然爆发出来。
耳朵里听到军营之中隐隐传来的操练之声,傅友德在帅账中,一动不动坐在帅椅上,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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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晌午之时,一匹快马从成都府城的方向直朝军营驰来。
军营守备的兵丁认出来这是颖国公府的家丁,应该是国公府有信要送给颖国公,忙开营门放他入营。
那快马一直跑到中军帐前才停下,家丁翻身下马,冲进帅帐,却见傅友德靠在帅座上睡觉,一时不敢打扰,却又怕耽误了事,因为管家万千叮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老爷手中。
家丁迟疑半晌,方才大着胆子走到帅案之前,小声呼唤:“老爷~~老爷~~”
“唔?”傅友德迷迷糊糊中听到呼唤,微微睁开双眼,见是自家家丁,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直起身来,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脸:“京师来信了?”
“是,老爷。”家丁连忙将信鸽带来的竹筒呈上。
“行,你回去吧。”傅友德接过竹筒,放在帅案之上,随口吩咐。
“是,老爷。”家丁一弯腰,行个礼,转身退出帅帐。不一会,便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
傅友德盯着帅案上的竹筒,半晌不语,好一会,才伸出手来,取过竹筒,用小刀将封蜡挑去,从竹筒中取出一块黄色的丝绢,摊开来放在桌上,看着黄绢上的细字,末尾还有一个鲜红的印章,迟迟不语。
又过了半晌,傅友德坐直身子,大吼一声:“来人!”
一直站在帅帐外守卫的兵士听到声音进来,半跪在帅案之前:“大帅!”
“擂鼓!升帐!”傅友德断然道。
“得令!”兵士十分干脆地一弯腰,行个军礼,退了出去,不一会,帅帐之前的“聚将鼓”被“咚咚咚”敲响,声音十分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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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众将听到“聚将鼓”声,纷纷转身回帐,换上自身甲胃,快步赶到帅帐之中。
“聚将鼓”才响二遍,已是全部到齐。按军令,若是“聚将鼓”三通鼓响毕,还有将军未到,则军法从事。
众将来到帅案前,却见帅案之后,帅座空空,大帅傅友德并不在帐中。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聚将鼓”三通鼓毕,却见傅友德一身鲜亮的甲胃,从案后帏帘中缓缓走出,神情肃穆,慢慢走到帅案之后坐下,一声不吭地望着帐中两边肃立的众将。
帐中无人说话,只有众将厚重的呼吸之声。
好半晌,傅友德腾地站起,背着双手,沉声道:“众将听令!”
众将齐抱拳应声:“在!”
“奉旨,大军入滇平乱,即刻出发!”
众将闻言又是面面相觑,方才大家都在营中训练士卒,根本没见宣旨太监进到营中,再说,就算真有太监过来宣旨,大帅也应召集众将过来,一起接旨谢恩。而此时帐中除了大帅和众将,根本不见宣旨太监,方才倒是有人进帐,但那是大帅家中的家丁,好几个将军都认识他。
无人宣旨,大帅这“奉旨”二字从何说起?
“大帅?……”副将迟疑地看着傅友德。
傅友德看着副将,面色如常,缓缓地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来,抬起在众将面前,手中豁然是一卷黄澄澄的卷轴,正是圣旨!
众将虽满心疑虑,但圣旨已现,顿时全部齐刷刷半跪,低头行军礼,齐道:“末将奉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你们半个时辰,各自整军,拆营,半个时辰之后,校场列队,誓师出发!”傅友德看着跟随自己的众位将军,面无表情,语气沉厚,大声发令。
“得令!”众将又是一声齐吼,这声吼,几乎将整个帅帐掀翻,若大军营之中,连角落里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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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九年平滇乱】====明史纪事本末卷十一:“十九年春二月,云南臻洞、西浦、摆金、摆榜诸蛮叛,复命颍国公傅友德率师讨,寻平之。”据史实记载,傅友德出兵时间为洪武十九年二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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