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之人,不曾计较什么;
世家大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虽然分了家,但几房的往来从没断过。
乔嫚对几位叔父婶婶都很敬重,一定要说有什么,就是二婶那边有位寄养在家中的表妹郑湘,是二婶郑氏娘家的亲侄女,因为父母亡故,郑家败落,才来投奔姑母郑氏。
如今年岁也是早到了双十之龄,按说也早该许配亲事了,可郑氏那边却迟迟未有动静。
原因很简单,郑湘对宁祈痴心一片,多年不改;
据府里的传言,说表姑娘亲口所言,此生若不能嫁给侯爷,宁可剃了头发做姑子、青灯古佛终生不嫁。
个中情深意切,可见一斑。
但世家子弟婚姻背后牵扯到的势力权谋,哪是郑湘的一个痴情能撼动得了。
宁祈的母亲嘉宁大长公主第一个不买账,甚至在知道郑湘的心思后,加速了给儿子择亲一事,在敲定了同样满门勋贵的乔家后,便在乔家女儿及笄后迫不及待的请旨赐婚。
自始至终,似乎从没将郑湘放在眼里。
在宁祈和乔嫚成亲一年半后,二婶郑氏心疼侄女,求大长公主做主成全郑湘的一片痴心,让宁祈能将郑湘收作妾室。
郑家早年也是清流人家,即便如今败落,但其女儿给侯府做妾也绝对是自断脊骨。
但郑氏怎么也没想到,即便已经卑微至此,嘉宁大长公主依旧是不卖面子,言称若是儿媳十年无子,方议纳妾事宜;但成亲一年,儿媳便豆蔻含胎,且其身体康健,自有后面的儿孙福气;既如此,除非儿子自己有意,否则她绝不插手儿子后院之事。
乔嫚每每想及此,便对这位长公主婆婆充满感激;
若无她的这番话,她的日子恐怕连眼下的顺心都没有。
老侯爷征战沙场多年,也让长公主等了半辈子,所以功成身退后便向圣上请旨,由嫡长子宁祈袭了爵位,自己则是和嘉宁长公主一起住到了公主府。
如今,夫妻俩几乎不问世事;
只在公主府里,春日看桃花夭夭,冬日看飞雪漫天;虽然是有些迟,但也是成全了年少时相知相守的誓言。
……
秀玉拿着发梳,替主子通发;
被热水氤氲过的身体本就发软,方才又想了那么多,乔嫚不觉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周身隐约有了几分凉意,但她意识混沌,懒得动弹;又过了一会,半睡半醒间,她隐约感觉到身子忽然腾空,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
随后,身子陷入了一片柔软的温暖,她舒服的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榻上的夫人睡得香甜,模样娇憨;
而秀玉看着旁边高大威严的男人,不敢吱声。
宁祈瞥了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秀玉身子一僵,忙声:“是奴婢疏忽,侯爷恕罪。”
“夫人体质本就纤弱,轻易不能受寒,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该劝要劝,不可什么都由着她。”
男人音色清冷疏离,秀玉却透过这些听出了背后的一丝关切和担忧。
三年夫妻,她家姑娘又那么好,秀玉一直都不太相信侯爷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
现在看来,她猜得没错。
只是,目前看来,侯爷对夫人的喜欢太轻了,亦或是他的喜欢和关切针对的不是她家姑娘,而是侯夫人这个位置的人。
毕竟,侯爷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拘处于侯夫人这个位置的人是谁,只要对方温柔大方,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主母,他便都会以礼相待,适当的给予该有的关切。
但也仅此而已。
他是掌握权柄、于朝堂呼风唤雨的平阳侯,自不会沉于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秀玉:“侯爷的吩咐,奴婢记下了。”
男人揉了揉眉棱,神色间带着疲惫。
秀玉意会,“侯爷可要和夫人一同歇息?”
“你家夫人……”男人若有所思,低沉着嗓音轻启薄唇。
秀玉不解:“?”
宁祈问出自己的疑惑,“她近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秀玉心一凛,当即噤声不语。
这让她如何回话?
没有心事,只是夫人对你死心了,不想和你做什么恩爱夫妻了?
这话能说吗?
说出来……她会被侯爷一巴掌拍死的吧……
秀玉深深低着头,“侯爷何出此言?”
男人深邃幽深的视线落到榻上睡相娇憨的人儿,“她近日有些不太一样,我当她是遇到了什么事。”
原来,
侯爷察觉到了夫人的变化。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夫人还是那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夫人。
秀玉:“侯爷多虑了,夫人近日操持准备家宴,事情多,大概是人有些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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