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地站起来,系好扣子,拿起盲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来到后院。
他晒太阳的那把椅子,现在,变成了翻墙的脚凳。
“愿万物之父保佑我生长出能飞过院墙的翅膀…”少年双手合十,在日光下虔诚祷告了一番。“或者把院墙变矮也行…”
显然万物之父不会搭理他。
…………
……
蛇尾草,蓝宝石,油灯,猫胡须。
走上大街,罗兰一边把袖子撸下来,掸着胳膊上的土灰,一边在心里默默重复那些必要的素材。
最容易到手的就是蛇尾草。
郡上有不少草药店——这多是姑娘们光顾,时下最流行的香桃木榨汁淋在头上据说能让头发变得更加柔软,在日光下会散发出一种吸引雄性的芬芳。
据说。
罗兰转了两家。
好消息是:半克朗就能买到十克当日新到货的蛇尾草。
坏消息是:他不够钱买宝石。
“尖角纯净蓝宝石,看女人哭了一夜的油灯里的灯油,母猫胡须…”
罗兰来回来去念叨,找了张长椅,往后仰把帽子盖在脸上。
耳朵就像兔耳一样,悄悄展开,从两边伸出帽子。
想想办法,罗兰,想个办法。
他听见有男士在聊怀表,工作,女人;听见女人在聊衣着、发饰和唇妆:远在首都的谁设计了什么内裙,又为了展示自己的纤足设计了什么短袜。
报童嘟囔着叫卖什么‘闲话报’,还算讲分寸;卖纸片火柴和牛奶的女士就有点惹人厌烦了。路过时,她们的声音尖锐的几乎快要划破罗兰的耳膜——他很快就猜到这种‘大吵大嚷’的售卖方式是一种故意的策略。
因为已经有人为了消停一会而花钱了。
好在‘老爷区’没有卖萝卜的,否则在那沉压压的轮碾和于胸腔共鸣的男声中,罗兰大概什么也听不见——能在这条窄街畅行的车,车轮都经过减音加工。
雅姆说这些老爷们的车厢甚至都抛光过。
可惜他看不见。
就在这时,一段很古怪的对话传了过来。
罗兰把头侧了侧,转动耳朵。
‘我是第一个,玛丽是第二个,伊莎是第三个,都记着了吗?’
‘你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玛丽是第三个?’
‘该死!你是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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