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不安的期待中,陆溪桥大义凛然地走进了刑讯室。
刑讯室的木桩上绑着一个犯人,裴砚知冷面含威坐在犯人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那犯人吓得失了禁,裤管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裴砚知慢慢回头看去,乌沉沉的瑞凤眼带着凛冽的杀机,惊得陆溪桥激灵打了个寒战。
虽然裴砚知恨他,虽然裴砚知发怒的时候确实很吓人,但像今天这般毁天灭地的怒火,他也只在三年前见过一次。
三年前,裴砚知还不是左都御史,而是和他一样在大理寺供职。
那时他们感情很好,不分彼此,无话不谈。
正因如此,他才是唯一知道裴砚知和沈大学士是师生关系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沈大学士被判斩首时,将从青州赶回的裴砚知用蒙汗药放倒关在了梵音寺。
正因如此,裴砚知才恨透了他,从此与他断情绝义。
但裴砚知像今天这般的怒火,不是在得知老师遇难的消息时爆发的,而是在得知沈大学士的女儿沈念安被充入教坊司,而他去教坊司找人没找到之后,才彻底爆发出来。
那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陆溪桥,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只要一想到我曾与你做兄弟,我就后悔到想去死。”
后来,他为了查老师的案子,为了有更便利的身份,就把自己卖给了皇帝,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皇帝给了他左都御史的身份,皇帝想惩治谁,他就弹劾谁,不惜一切代价挖出那人的黑料,将人往死里整。
官场是个大染缸,为官的能有几人完全清白,只要他想找,总能找到错处。
也正因如此,他才在禁欲佛子之外,又多了一个人间修罗的恶名。
陆溪桥想起往事,心口阵阵刺痛,不等他开口,裴砚知已经冷冷甩出三个字:“滚出去!”
陆溪桥深吸一口气,逼退眼里的水汽,强行对他嬉皮笑脸:“砚知,太好了,你以前都只和我说一个字,今天却和我说了三个字,你是不是准备原谅我了?”
“……”裴砚知眼底怒意更盛,指着门口道,“滚!”
陆溪桥没滚,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嘻嘻笑道:“你上次这般愤怒,是因为一个姑娘,这次总不会又因为一个姑娘吧?”
裴砚知心头一震,仿佛着了魔的人突然被唤醒神智。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用那种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陆溪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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