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掀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她没来之前难道本官一直饿着吗?”
“是啊,娘子没来之前,大人饥一顿饱一顿,胃病都饿出来了。”阿信显然没听出他的不悦,自顾自地说下去,“自从娘子来了之后,大人每天风雨无阻按时回家吃饭,胃病再也没有犯过,大人自个没发现吗?”
裴砚知的手一抖,又落了一滴墨在纸上。
“出去!”他厉声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也不许她再到东院来!”
阿信被自家大人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弯腰低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裴砚知抓起信纸揉成一团,更用力地扔进纸篓。
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拉开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画轴。
画卷在书案上徐徐展开,是一个女孩子坐在池塘边洗脚的侧影。
池水清澈见底,浸在水中的一双纤纤玉足白得晃眼,左脚脚踝处的嫣红胎记如同水中盛开的莲花。
“你是谁,怎会闯入我家的花园?”
略带稚气的少女声线在耳畔响起,眼前倏忽闪现一个捂着脸光脚逃走的水蓝色身影。
“小姐不该先藏起脚吗,怎么却先捂脸?”
“你当我傻呀,反正脚已经被你看到,我捂上脸,你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女孩如受惊的小兔仓皇逃离,池塘边,白衣少年凉薄的唇几不可察地挑起一点弧度。
这是他老师的家,老师膝下只有一个爱女养在深闺,她以为捂着脸,他就不知道她是谁了吗?
他生性凉薄,对姻缘看得很淡,许是因着那一面之缘,老师在信里说想把女儿托付给他时,他心底竟也起了一丝波澜。
虽然他没有给老师回信,也已经打算好了要快些办完案子回京城去参加小师妹的及笄礼。
他想,他终于可以看一看,长着那样一双纤纤玉足的女孩子,会有一张什么样的脸。
可那时的他又怎会想到,他快马加鞭去奔赴的及笄礼,竟是一场永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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