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进了屋。
裴砚知负手站在床前,白色寝衣外面已经罩上了居家的玄青长衫,方才的慌张也好,愤怒也好,已尽数隐去,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古井无波,八风不动的样子。
因有大夫在场,他没再让裴景修滚出去,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给大夫让出位子。
裴景修趁机上前,看向床上双眼紧闭,死气沉沉的穗和。
不过三日没见,穗和整整瘦了一大圈,眼窝和两边脸颊都凹陷进去,眼下一片乌青,搭配白瓷般没有血色的脸色,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看得人想掉眼泪。
大夫在阿信搬来的凳子上坐下给穗和把脉,见裴景修上前,便问道:“病人是什么原因昏厥的?”
裴景修面色微讪,尚未开口,阎氏上来抢先道:“京中近来以细腰为美,这丫头为此节食,连着三天没怎么吃饭,方才不小心跌倒就昏过去了。”
“原来是饿的。”大夫颔首道,“如果单纯是饿的,问题应该不大,老夫先给她施针,等人醒了之后,喂些红糖米汤给她喝,过一个时辰,再进食稀粥肉糜,卧床静养几日,饮食清淡为主,慢慢就调养过来了。”
裴砚知虽然不满阎氏的说辞,但大夫说问题不大,他总算松了口气。
大夫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开始为穗和施针。
阿信出去吩咐雀儿煮米汤来。
裴景修和阎氏听闻穗和没什么大碍,也都面露喜色。
阎氏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我就说这丫头贱命,没那么容易死。”
裴砚知闻言,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阿信,送大太太回西院休息。”他冷声吩咐道。
当着外人的面,阎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愤道:“砚知,我怎么说也是你嫂子,长嫂如母,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没一个小丫头重要吗,何况她还是你侄子……”
“够了!”
裴砚知见她在大夫面前都不管不顾,忍了一晚上的怒气再也压不住:“重要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不能死在我府上,倘若你们住在外面,谁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床上,穗和被银针刺痛,悠悠醒来,听到这句话,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裴砚知在说话。
穗和没敢睁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说,重要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不能死在他府上。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那样的大人物,自然犯不着为了自己这种蝼蚁般的小人物费神。
愿意提点一二,是他的善举,自己该感恩戴德,不愿意的话,自己也不该有什么怨言。
正想着,耳畔传来裴景修向裴砚知赔礼的声音:“母亲有口无心,也是事发突然慌了神,小叔多担待。”
原来裴景修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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