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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韫璋拉着锦被懒懒地躺了下来,“你已昏迷了一日有余,若是有回旋余地,你醒来还能在这里?”
荣佩兰手中的鞋掉下,靠着床榻滑坐在地上。
对啊,她已经昏迷一日,都没人接她回去,怕已是将错就错。
一股无措感席卷而来,一如母亲离世那日,独留她和三岁幼弟,仿徨,无措。
她自到谢府来小心翼翼,惟恐做错事,行差踏错,到头来还是枉顾她的意愿被表姐当做挡箭牌。
更是丝毫不顾及若是她被侯府退回去后,她要面临怎么样的指摘。
纪韫璋看着荣佩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凉凉道,“现在满燕京都知道,谢家的表姑娘走了大运,嫁进了侯府。”
荣佩兰心中慌乱如麻,她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什么样的,但也绝不是纪世子这样的。
没有得到回应,纪世子瞥了一眼她的后脑勺,将被子一拉,全部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侧身朝内。
荣佩兰抱着双膝不禁悲从中来。
从她有记忆起,她便随着父母游遍山河,父亲会给她讲故事,会带她抓小鱼,会教她世间的人情道理。
母亲手艺很好,就算他们在外风餐露宿,母亲也能变出花样来,也能常常研制出典籍里的美味。
她没有学过针凿女工,却已经随着父母揽阅山河。
她胸有沟壑,却只能困于一方天地。
父母离世后,她带着三岁岁的幼弟寄居在舅舅家,寄人篱下,冷暖自知。
虽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谢舒宁会把她换过来,但是如今已代她出嫁,也算是全了谢家这六年的恩情。
偌大的天地间她孩提时都走过了,现在她已经长大,这小小一间侯府,她何不能征服?
屋里那对龙凤蜡烛燃了一夜,烛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红蜡油,床榻边的那一抹背影也随着东升的日光逐渐挺立。
天光大亮,丫鬟流烟轻手轻脚地进来,却看见荣佩兰已经穿戴整齐,正拿着梳子梳头。
流烟赶紧上前跪下,“婢子来迟了,夫人恕罪。”
荣佩兰先是一愣,然后将手中的梳子递给她。
“无妨,先梳头。”
“是。”
荣佩兰从镜中看着自己,在谢家过了六栽,已经脱离稚气,渐渐显现出少女的模样。
刚到谢家的时候,舅母给她拨过一个丫鬟,但后来舅母因为院里人手不足又将丫鬟调走。
此后她的起居便自己打理,这些年也成了习惯。
流烟的手很巧,梳了个时下很是时兴的团髻,光洁的额头尽数露出,更是显得端方。
纪韫璋醒来,看着床顶的红色幔帐,伸手揉了揉眉心,坐起来才看到荣佩兰已经在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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