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泪,郭宇飞看向钟烁:“钟兄,你别看小弟现在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可小弟在家中,天不亮便起来耕田、除草,天热时方能在家中看书。奈何家贫,许多书小弟也买不起,只能省吃俭用,然后带着省下的粮食和书坊交换,甚至有时候仅剩下小弟的口粮和下一年的种粮。后来觉得不划算,便不再买书。”
钟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那你要如何读书?如何准备科考”
郭宇飞笑地坦然:“虽然书是不能买了,但是可以借啊!将买的书背熟之后,小弟再用省下来的粮食,从书坊借书。回到家中,开始彻夜不停地抄写,以致于后来用纸太多,最后纸都买不起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小弟只能砍一些竹子,将其劈开,然后和防虫的草药放在锅中煮,煮好之后再在火上烤,最后将烤好的竹片再裁剪成宽窄一致,长度相同的竹片,最后打眼、编册。这样就能将书中内容抄写在竹简上面,便能保存许久。”
钟烁心中充满震撼,情绪激动地说道:“听说古时候,便是用竹简记录文字,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人这样记录。郭兄如此坚韧不拔的意志,在下实在是佩服!”
郭宇飞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悄然消失,眼神中充满杀意:“这些倒不算什么,无非是苦一点罢了,只要有命在,总还有一条路走。可悲的是,小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给小弟父亲医治的大夫竟然是故意不将父亲的病治好!”
钟烁心中大怒,厉声咆哮着:“什么!世间竟有此事!那大夫真该千刀万剐。”
郭宇飞眼神冰冷,其内的杀意宛若实质:“那大夫也是受人指使,为的便是小弟家中的田产。利用家父的病,他们一口一口地将我家吃干抹净。就像是钟兄说的大鱼吃小鱼,可小弟家中可没吃过更小的鱼。我们家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可谁想到,谁想到……”
长叹一口气,钟烁无奈地说道:“你最后报官了么?”
郭宇飞冷笑着:“自然是报官了,可当初将此事内情告诉小弟的那人却是当堂改口,说小弟听错了!直到后来,小弟才知道是那幕后之人给县令送了钱,才将此案翻过来!”
钟烁心中压抑,无力地说道:“我父亲也是受到县令压迫,每年都要给县衙送好多钱!”
郭宇飞愤怒地大吼:“难道我们这些平民小户便只能默默忍受么?就该受到豪门大户的欺压?就只能是大鱼口中的小鱼?”
钟烁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陡然一亮:“咱们今天反抗了!”
郭宇飞摇了摇头:“可咱们也只是小打小闹,若是刺史大人有意偏袒城防营。咱们也只是滚滚波涛中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
钟烁脑袋靠着墙:“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两人陷入沉默!
在等待生死判决的这段时间中,两人心中忐忑。
他们明白,这可能是他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就像郭宇飞说的那样,也仅仅是一朵浪花罢了!
过了许久,寂静的监牢再次发出声音。
钟烁抬头看着月亮,平静的说道:“刚才郭兄问我,刺史大人会将咱们判大辟么?我只能说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刺史大人是怎样的人,他若是善官,就会秉公处理,若是恶官,就会和李坤一样,将咱们判死罪!”
郭宇飞没有说话,监牢再次陷入安静!
钟烁三人闭着眼,背靠着墙壁,沐浴在莹莹月光中,苦中作乐!
随着时间流逝,月光缓缓移动,郭宇飞逐渐陷入黑暗,六子脸上变得一半黑,一半白。
而钟烁则是眯着眼,完全沉浸在皎洁的银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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