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夸奖,”郁濯笑得厉害,抬手擦去一点眼泪,说不清这泪究竟是笑出的还是呛出的,“可惜犹豫再三,你连狠手也不敢下。”
“你身后有你大哥,有镇北军,还有青州满城,”郁濯改换姿势单膝撑地,仰着头嘲弄地笑,“云野,你要的太多了。”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我以命换命?”
“那日并非巧合,你全听见了。”
周鹤鸣恍然,居高临下地用眼刀剜着他,忽的应了声。
“是。”周鹤鸣寒声说下去,“若论刻薄尖酸、无情无义,我怎么比得上你郁清雎。”
周鹤鸣就近俯身,将覆满雪粒的大氅囫囵捡起,一把抛到郁濯头上。那劲儿瞧着恨不能把人就地埋了。
他走到郁濯身侧,冷眼看着郁濯拨开狐裘,露出点乱蓬蓬的额发,寒声说:“当年若是郁涟,必不会拿兄长人头作赌。”
郁濯霎时一怔。
周鹤鸣不再言语,沉默地继续朝前走去,郁濯也艰难地爬起身来,兀自朝房间而去。
回廊中又灌进风,飞雪迷了眼,冬夜最是难熬,寒气能无孔不入地渗进人骨头缝里去。
背道而驰之间,二人均没有再回头。
“吱呀。”
房门豁然开了,灌进半屋寒风,吹得烛火乱晃。
米酒慌忙迎上去,他候了几个时辰,总算将自家主子盼了回来。
“早该回来了,主子,您——”米酒话突然哽在喉咙里,郁濯脖颈上浮现的几道狰狞指印叫他霎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郁濯冷哼一声,将那沾满融化雪水的狐裘往米酒怀里一塞,烦躁道:“被狗咬了。”
米酒把嘴闭上了。
郁濯久不再出声,这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银丝碳也安静燃烧着,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屋里合该是很暖和的,可郁濯的指尖迟迟没有血色回涌。
米酒静静立在他身侧。良久,他叹口气,道:“主子,我去为您打盆热水来。”
“你跟着我多久了?”郁濯忽然开口,将苍白修长的手指伸到炭盆上方,说,“好些年了吧。”
“十二年了,主子。”米酒回头,“自打当年您将我和米糖救下来,我和妹妹从未离开过您和大公子。”
“不是我救的,是大哥要我救的——你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也合该是他,不应是我。”郁濯死死看着人,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通。
他全身上下都凉得可怕,心底也惊疑不定:追踪布侬达的风声怎么会到了赵修齐那里——以他的年纪,分明不可能参与进当年之事。
他虽早查到当年夜袭一事背后还有人操盘入局,可这些年来布侬达口风太严,他前些日子将人逼入绝境方才探真切了,这血仇一定得报。
但他手下的探子都是死士,若不是内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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