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月涌皆是茫然,唯有雾灯,眼底一片明了。
她又一次默契地读懂了她——野兽在猎杀时刻到来之前,总是兴奋的。
江柍走路带风,一路噙着笑来到了马球场。
众人原本正吃茶闲话,夸赞妙仪曦暄英姿窈窕,乍然吹来一阵风,众人只觉迷了眼,看向远处款款走来的女子,无不屏息。
只见她头戴金灿灿莲花冠,身披湛蓝蓝流仙袍,原本应挂在袖间的金丝牡丹披帛如今被她系在腰间,襻膊儿与之同色,好似几缕霞光自空中拂过,仙袂飘飖如神女。
她一出现,便把众人的目光截了去。
沈子桓目光锐利:“太像了。”
“此前初见娘娘,王爷就说过‘太像了’,像谁?”李嫱问道。
沈子桓看了眼沈子枭。
沈子枭回视他,神色如常。
越是平静,越是汹涌暗藏。
沈子杳忙说:“大哥,莫要坏了父皇的规矩。”
崇徽帝的规矩,不过是不许任何人再提有关孝章皇后的只言片语。
沈子桓挪开视线,冷冷说道:“没什么。”
沈子枭也收回目光,眼角眉梢之中分明没有变化,可沈子杳却捕捉到,他方才暗藏的狂风骤雪,此刻停息了下来。
沈子杳只当没有察觉,畅意大笑起来:“殿下啊殿下,太子妃如此国色,你有妻如此,真是遭人嫉恨啊。”
这便是要揭过话头了。
王依兰听见夫君夸赞别的女子,丝毫没有醋意,眼底对江柍满是欣赏之情:“连妾身的一颗心都狂跳不止。”
其余人无不以目光表示赞同。
唯有叶思渊,把脸一扬,嘴里还含着糕点呢,含糊不清说道:“她也就勉强配得上我家太子嘛!”
众人微愣,而后都笑起来。
沈子桓没有笑意:“太子殿下好福气,都说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太子竟是都得到了。”
沈子枭听出沈子桓的嘲讽之意,只一笑,说道:“美人已在怀,可天下,还不一定呢。”
沈子桓亦笑:“已是您囊中之物。”
沈子枭便回:“但愿不会有人探囊取物。”
他起了身,用他一贯的神色说道:“这里没有她骑惯的马,容孤上前替她审看一番。”
沈子枭下了场,沈子杳忙叫嚷打趣儿起来:“谁说太子不近女色的?那是因为从前的女子都不够‘色’吧,哈哈哈哈……”
其余人不敢如他这般不拘礼节,却也付之一笑。
沈子枭走到江柍身边,看她正检查马镫,便说:“不要骑这匹马了,我命白龙飞牵了‘小尘’来,那匹马温驯些。”
江柍便问:“那这匹呢?”
沈子枭说:“这匹马乃是思渊专用来打马球的‘逐日’,刚才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它的厉害。”
江柍摸了摸逐日顺滑的鬃毛,笑道:“不,我就要这匹马。”
沈子枭蹙起眉头。
江柍脸一扬:“我知道那个叫曦暄的女子很厉害,妙仪也不在话下,如若再不骑一匹好马,我岂非输惨了?再说了,我怎能放过驱骑叶思渊爱驹的机会。”
沈子枭闻言眉头皱更深,不只是为她这句话,更因她的手,实在凉得如檐下的冰锥般刺骨。
“你为了美,穿得这样少,是想冻死自己吗。”沈子枭严厉起来,颇有些令人害怕的气场。
江柍却一笑置之。
她翻身上了马,挺背朝沈子枭一笑:“臣妾是要美死,而非冻死。”
她还有闲心讲这样的笑话,沈子枭只觉她蠢不可耐,便甩袖离开了。
江柍看着沈子枭离开的背影,无所谓耸了耸肩,她确实冷,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定要打牙颤了。
可她今日若想赢,便不能在乎冷暖。
她转过头,只见晁曦暄和沈妙仪正看着她,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见她望过来,晁曦暄便从容别过脸去,而沈妙仪却瞪着她,丝毫不惧的样子。
江柍只觉寡淡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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