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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是定住不动了。
江柍张张口,梦魇般喊:“母后,母后,皇兄…母后……”
眼泪糊了满脸,发丝都粘在脖颈上,她哭得动情,边哭边翻了个身,抱紧了怀里的锦被,将自己蜷成一个团儿。
那人静了片刻,终于转了身,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江柍才睁开眼睛。
她的眼皮哭得红肿,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她面无表情擦掉泪痕,转身看了眼那扇窗子。
来人是沈子枭。
她闻见了他身上那股龙涎香。
龙涎香名贵异常,唯皇室可用,晏国能用此香而又恰好在此的唯有沈子枭一个,他虽换下衣物,不知身上早已浸染了味道,虽淡到一般人察觉不出,但江柍自小对气味敏感,自然是早就记在心里。
江柍不知沈子枭为何夤夜前来。
但既然来了,就说明他对她是在意的,无论是探查还是戒备,只要不是漠不关心,于江柍来说就是好事。
她一早就熟悉沈子枭的各种事迹,知道他自幼丧母,八岁时又被送到梁国为质子,必定是战战兢兢地度过无数个日夜。
所以她假装梦见母亲,装成一个爱黏母亲的小姑娘,试图勾起他的爱怜。
她不知道此招有无效果,只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得试上一试。
正如她不知道故意向谢绪风示好,甚至不惜假装摔倒来和谢绪风接触,会否激起他心底的淡淡涟漪,但她还是试了。
因为他是她的目标。
颠覆王朝,从来都是从掌控一个男子开始的。
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倾国的能力,可引诱一个男子为她倾心,她倒是还有几分把握。
翌日,江柍早起梳洗打扮,准备进城。
段春令拿了个锦盒来,打开看,是一枚通体赤红色的药丸。
“太后娘娘赐药。”段春令如此告知。
江柍正在描眉,随口问:“什么药。”
“此药名唤‘红丸’,服下后,每半年吃一粒‘白丸’,便可保公主与往日无异。”段春令垂首说道。
雾灯给江柍篦头发的手不由抖了抖。
江柍却半分异样没有,便拿起那颗药丸不慌不忙吞下。
吞完了继续描眉:“若是半年之后不吃白丸又会如何。”
“不会伤及性命,只是……”段春令抬眼看了下江柍,才说,“每到午夜便会痛如剔骨,直至破晓时分方能好转。”
几个侍女大气也不敢出,江柍只看了镜子里头的自己一眼,眉形描得极好,她搁下眉笔,一笑:“母后还是疼惜我的,不肯伤了我的性命。你替我回个话,我知道要如何报答母后的恩情,请母后放心。”
太后拿捏江家人的性命让她和亲,却还是不放心,非要再上一层保险,江柍心里明镜似的,嘴上却只能谢恩。
段春令接过雾灯手上的梳子,继续帮江柍篦发。
江柍从铜镜里看着段春令,问道:“所以这半年我要做什么?”
既然喂她吃下这颗毒药,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命她去做,便轻易把解毒丸给她吧。
段春令噙着得体的笑,回道:“太后说了,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当您的太子妃,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即可。”
话虽没说透,但江柍懂了。
太后想让她用半年拿下沈子枭的心。
江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段春令很快便灵巧地给江柍梳了个绀绾双蟠髻,发上缀以吹花红宝重珠钿,两边各簪一支九展凤翅金滚珠步摇。
她身穿翟衣,裙摆系着双衡比目牡丹佩、穿花宫绦。
华光冉冉,风姿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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