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房间,垨看着客人离开的座位凝视了半晌。
虽然与他只有两面之缘,但是从他身上感觉到,分明有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别人。
所以也可以推测,愿意替他卖命的人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不知又过了几个春秋。
由于起义与暗杀的反反复复,国王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他为了将可疑人员全部清除,烧毁村庄等恶行越来越超出底线。
垨认为国王的这种行为并不可取。
并且也并不认为国王是神。
但尽管如此,垨依旧是国王的护卫武士。
守护国王是当事人所选择的职业的伦理与使命,如同春、夏、秋、冬四季顺序一样理所当然。
王宫的防护进一步加强,垨也逐渐无暇顾及老母亲。
虽然老母亲一直说着自己没关系,但是让他快点走的画面令垨久久不能忘怀。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到了久违可以回家的日子。
怀揣着满心的担忧不断加快脚步,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路感觉格外的漫长。
不一会儿,垨便到了府邸,不过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因为隔着大门就能听到老母亲的笑声。
垨刚打开门,就看到老母亲在神马的背上笑的很开心。
"我说什么来着? 老婆婆?垨,是不是说来就来?"
""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神马在耍滑头,老母亲从神马的背上下来后紧紧抱住了垨。
垨抚慰着一直感到不安的老母亲的后背,视线却始终无法从神马的身上移开。
"阁下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你离家那么久,怕你老母亲感觉寂寞,所以我才来的。啊,看我这记性,都差点忘记正在准备晚饭呢。"
神马一边说着,一边给院子里正烧着的铁锅添上柴火。
只见他打开大铁锅的盖子,一股肉汤味儿在院子里散开。
似乎已经预料到那些珍贵的肉是从哪里来的,垨无言地望着神马。
即便知道神马这人非同寻常,但是没想到会做到这程度。
对此,垨点了点头表达了感谢。
"让你费心了,万分感谢。"
"这不过小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某人的子女? 哈哈,不是吗?老婆婆? "
神马笑着晃动老母亲的手,老母亲开心的接连点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好久没和母亲一起吃顿丰盛的饭了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神马道别后本来想直接走的,即使垨和老母亲极力挽留,但仍以有事儿要忙的借口坚决拒绝。
就这样神马跟老母亲说着以后还会经常来的话语让老母亲安心后便离开了。
按照约定,神马在那之后真的经常来到府邸,与老母亲共度时光,此外还会留下猎取的兽肉或米袋子等,代替经常离开的垨精心侍奉着老母亲。
不知情的老母亲只是认为神马是垨要好的朋友,老母亲对神马的好意没有一点怀疑。
第二年春天,老母亲安详地离开了垨。
葬礼虽然简朴,但神马依然精心打点守候在身边。
也许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垨并没有留下眼泪。
相反, 神马反倒像亲儿子般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些年你和母亲应该有很深感情了吧,那就原谅你的丑态吧。"
老母亲的坟墓安置在了妻子和女儿的旁边。
长满草的两堆坟墓旁边多了一个新堆起来的土堆。
坟墓边上盛开着每年春天都会按时绽放的锦囊花。
神马抚摸着锦囊花的花苞望着垨偷偷问道。
"锦囊花开的真漂亮,你知道这个花的花语吗?"
垨知道锦囊花的花语,所以面对神马的提问,比起问题本身更关注的是潜在含义。
"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花语才问的吗?"
"是啊。"
看了眼神马那张闭着嘴严肃的脸,垨无奈的回答道。
"这花的花语是追随一人。"
"这样啊,真是朵适合武士的花呢。这样看来你真是意料之外的博才多识呢。"
俩人顺其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国王。
"问你件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国王 ?"
"因为这是为了正义。"
垨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因为如果你想说服某人,那你一定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
大多数人总会以幸福为前提,认为在这过程中牺牲少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垨并不喜欢这样的正义。
"正义,你认为正义会十全十美吗?"
"正义,那意味着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不幸当中。因为一个国王,多数人都变得不幸。这不符合常理,所以纠正这个错误才出现了正义。"
"我不喜欢你们这种煽动他人情绪的人。用浮夸的话迷惑群众,让他们为了制止疯狂而牺牲无辜的生命。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敌人是披着正义面具的不正义。"
垨并不是一个会显露自己情绪的人,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愤怒。
"可以问一下缘由吗?"
听到神马的问题,垨转过身面向坟墓回答道。
"这两座坟墓的主人是我的老婆和女儿。十年前的民众起义爆发时,他们夹在愤怒的人群中,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
"……"
听到垨的话,神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为了所谓的正义会牺牲无辜的生命。毕竟他们只是无知无畏的老百姓,但是,想必背后指使的人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对吧?"
"关于你家人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认为为了正义牺牲少数的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不幸继续延续下去,我们不能停止斗争。"
"那你就能断定在你的统治下老百姓都会变得幸福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坐上王座,这点我需要先纠正一下。当邪恶势力被除掉,新的正义就会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并且会担负起人们的责任。等那个时候,我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神马的回答是垨从来没有预料过的。
他认为这个不过是一个理想言论。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你推崇的正义只不过是恻隐之心罢了。"
"那用你的话来说,正义是什么呢?"
面对神马尖锐的提问,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或许也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所以才这么害怕改变。"
神马点了点头。
"理解,曾经我也是这样的,但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不过,你有想过国王是怎么就拥有了如同怪物一般的怪力吗? 甚至强到能被人们奉为神的程度,你认为这合理吗?"
"我从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王室代代相传的秘密。是因为吃了含有毒的草,毒草可以让人变成非人的存在,适量的话能够强身健体,但是当今国王却并不是这样。过量的毒草让他的脸变得异常扭曲,手脚也变得丑陋且长。所以国才会一直戴着面具,穿着并不合身的衣物。"
虽然说是王室秘密,但是神马说的内容似乎全部都是可以对上号的。
因此这不禁让人怀疑,这种王室的秘密,叛军首领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我不明白,王室秘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不是仅仅只是通过调查就能调查清楚的。"
"因为我也曾是王室的人。小时候我被称为 王储。"
王储是"国王之子"的代名词。
严格来说,这意味着是儿子中可以继父亲死后登上国王之位的嫡长子。
有关消失的王储的故事,是很久之前王宫里最古老的传闻之一。
垨也曾经听说过,不过从来没有想过真假,因此也没有过多关注过。
神马继续讲道。
"作为王储我还有个弟弟。我们俩是关系非常好的好兄弟。但是国王之位只有一个,弟弟很想坐上那个位置,而我又从来没有想过,因此最后我放弃了一切离开了王宫,弟弟也如愿坐上了国王之位。"
"依照阁下的话来说,那个弟弟便是当今国王吗?"
"正是。"
""
“我曾经坚信会成为明君的弟弟,但在他成为国王之后完全变了样子。这件事情一直不在我所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毕竟我已经不是王储了,甚至可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就在我打算袖手旁观的时候,事情变得愈发糟糕。”
“有一天我清楚的听到百姓们含恨的哭喊。我知道,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无法摆脱这个责任,我终将无法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知道,这一切不会自己自然而然就改变,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所以就这样,这群想要改变的人便站出凝聚在一起,这才变成了今天的正义。”
垨很好奇国王是否知道神马的身份。
"国王知道你的身份吗?"
"看样子是已经察觉到了。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是这个事实终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我也不希望事情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毕竟即使我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确实是件让人难以相信的故事,叛军的首领竟是王储。"
神马将胸口护身用的胁差拿出来递给了垨。
虽然被插在凌乱的真皮刀鞘里,但从胁差护手华丽的装饰来看,这绝对不是凡品。
当垨看到刻在胁差中间的标志的时候,他相信了神马的话。
"这是,王室的标志。"
"这是当时我逃出王宫时护身用的物件。对于当时年少的我来说正好合适。"
"阁下的命运真是坎坷。 "
"你是我第一个表明真相的人。你拿着这个胁差吧。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万万不可,这是王室物件。也是可以证明你身份的唯一证据,这种东西怎么能给我呢?"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想向谁证明过身份。
""
垨轻轻地将胁差推出真皮刀鞘,可以看出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展现了玲珑的状态。
"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的恩惠,你为什么还一直对我示好?你确定我就会给你带来国王的项上人头吗?"
"是呀,虽然没有得到你的答复,但是我想努力的争取收服你的心。因为我认为这是可以挽回我过去那些无法洗刷的错误的办法。"
""
垨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将胁差抱在了怀里。
"突然很好奇,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神马歪着头回答了狩的问题。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拥有与我实力相匹配,性格合适的人。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一点。"
垨摇了摇头。
"你们那种宏伟的正义,我依旧不是很理解。"
神马苦笑着。
正当他想说服眼前的男人,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的时候,只见垨手握剑,朝他行了个礼。
"不过听说一个人应当为了懂他的人付出生命,我愿报答阁下对我的信任。"
"你"
神马满脸感激的回了垨的礼。
春风和煦,摇曳着锦囊花的花蕾。
从那天起,两个人相处得如鱼得水。
经常在一起白天钓鱼,晚上喝酒,坦诚交谈。
在皎洁的月亮照亮大地的某个夜晚,神马放下酒杯,看着月亮,沉浸在回忆中说道。
"其实,我曾经还有一个女儿。"
"曾经有过,证明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啊,十几年前,我把她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
"是像今天这样的夜晚。那天是我人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一天。熟睡的孩子手里还紧握着胁差的刀鞘。 我不忍心把它从孩子的手中拿出来。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把那个胁差的刀取了过来,刀鞘应该还在那个孩子身上吧。"
垨有些不习惯的看着平时充满自信的男人变成自嘲懊恼的样子。
"为什么把她送走?"
"那孩子就像白鹭,会在乌鸦中显得格外显眼。"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具体内幕的垨并没有打算深究。
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安慰也终将无济于事,假如是可以解决的事情的话,神马肯定会自己解决的。
"想要藏起一棵树,首先要先把那座树林给藏起来。这是相同的道理。"
神马被垨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逗得哈哈大笑后继续说道。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 也是,好像你一直这样,好像都一直这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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