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齐镇有个规矩,大事敲锣,小事派人在路上喊一声即可,过去敲锣对付山里土匪,后来敲锣的时候不多,只在运粮的时候敲响。
运粮当然是头等大事。
锣声敲响夜梦,一扇扇紧闭的门窗透出灯亮,像往年一样有车的备车有人的出人,大车小车齐出动自觉去粮库集合。粮库已经打开,先到的独轮车搬上粮食立刻推到街上,大车来的晚,因为要套牲口,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穿梭其中,给匆忙的百姓增加了安全感。
霍问来到三齐镇后再也没见过正规军,他提着扫把准备去粮库,路上与一名士兵擦身而过,望着精悍的携枪背影发楞,记忆深处硝烟苏醒。
粮库那边人流攒动人声鼎沸,霍问估计自己挤不进去,不如等人散再去清理,他掉头去街上,镇公所门前有一堆人。镇长高天良正在讲话,身边有一名军官和几个士兵,高天良向来不苟言笑,此时更加肃穆。天色蒙蒙亮,木桥上有名哨兵笔直站立,油然产生一股亲切感,毕竟他在国军队伍干过,一起打过小鬼子。看样子前来运粮的国军人数并不多,懂得排兵布阵,外围警戒,内部维持秩序,一切井井有条。
霍问慢慢朝桥的方向移动,走了几步停下,愿意多看一会儿,回忆起自己站岗放哨的情景,他想过去亲近说话攀谈,了解外面的局势。
哨兵中等个子,身体粗壮脸色黢黑,像一把利刃,一看便知身经百战。
哨兵注意到身体不便的霍问。
“老乡,今天不许进山。”
“我知道,想过来看看,我当过兵,第九集团军。”霍问嗅到一股熟悉的潮湿的味道,战壕,防弹坑,甬道,大雨天空的炮弹。
哨兵说:“我在五十四军,后勤。”
“五十四打的不赖。”霍问由衷赞叹。
哨兵问:“三齐镇附近有其它队伍吗?”
霍问说:“山里有股土匪,聚集在白杨寨,混的跟来百姓差不多,没啥战斗力,一般队伍也过不来,穷乡僻壤,不值当的。”
“大哥,闲了再聊,请留步。”哨兵转过身持枪面朝山口。
哨兵的战斗素质很高,不苟言笑,警惕而不失亲和,年轻的面孔散发强烈的战意,那是经过战场血腥碰撞才能散发的坚忍。就是军服差点意思,太脏,几处钩挂出来的口子就那么敞着。
熟悉的汉阳造,手榴弹,久违啦,汉阳造,霍问心里一热,非常渴望摸一摸熟悉的枪托。
“老总辛苦。”霍问真诚的道别。
哨兵比较冷漠,经历过生死的士兵大都如此,东边也有士兵身影,霍问感到强烈的孤独,久违了,战场,久违了,快意恩仇!曾经的枪声恍如隔世,刹那间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霍问遇见一个扛刀的自卫队,说了夜里山上有人放火,扛刀的说镇里知道。
宋青大步走来,霍问接受到对方眼睛里传递的暖意。
宋青开口道:“你说的对。”
霍问咧开嘴巴,不知说什么,宋青说:“去你家里说话。”
霍问望向宋青身后,宋青身后上来一个人。
庄越住在范秃子范家旅社,锣声响时,旅社一阵骚动,范秃子起床备车,他有辆骡马大车得参与运粮。庄越和李春向他打听缘由,范秃子说镇子多年的规矩,一旦上面催粮,家家户户出工出力,一年一回也许两回,看县里的意思。让客人稍安勿燥,回屋睡觉,如果店里没人照料,你们自己去灶上开火做饭,庄越和李春上去帮忙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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