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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他起来时,清言还在睡着,洁白的手臂拥着棉被,长发散落在枕边,脸颊透着淡红,柔软的唇微微张着。
邱鹤年没敢多看,就下了床铺。
他习惯性先去了隔壁屋子,去给清言修正新写的字,或者撰写新的字帖。
开门进屋前,邱鹤年却停了脚步,驻足了一阵,才迈步往里走去。
来到桌前,果然,桌面上有了新的字。
邱鹤年垂眼去看,清言的字迹已经和自己的越来越像,却又在细节上有些微妙的不同,弯折处会更圆润一些。
这种感觉让他意外地在意,也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愉悦情绪。
他拿起那张纸,就看见纸张下藏了一方叠好的丝帕,上面没有任何图案,邱鹤年拈起那张帕子,感受到丝帕凉柔的触感,继而目光转向手里的纸,轻声念出上面的诗句,“不写新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注2]
这是清言留在桌面上的第三首诗了,之前那两首意思已经很明了,但邱鹤年故作不知,只按部就班重新誊写,并标出结构与写法。
这一次……,邱鹤年沉吟半晌,还是给砚台添了新水,落座下笔,再次誊写。
到了下午,邱鹤年知道按照清言的习惯,他会在吃完午饭后,小憩一阵,起来后把家里活做完了,就会去练字。
邱鹤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去隔壁屋子,还没看到他誊写下来的字。
如果看到了,清言会不会对他的毫无反应感到失望?
过了一会,小学徒见师父歇了一阵了,大着胆子想去问问,一会能不能让他试试抡两锤,就见师父突然起身穿上外袍,说:“时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锁门,我先回去了。”
然后,小学徒就呆呆地看着师父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他站门口看着天上挂着的大太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时候怎么就不早了。
清言现在心情很差,他在院子里隔着栅栏和隔壁陈玉理论了一阵了。
起因是昨天他和张文生说了几句话。
昨日清言化好了妆,回去拿些银钱好出门,在院子里正好碰见了张文生从外面进门。
清言本来打算点个头打个招呼就进屋,结果这张文生叫住了他,兴许是听谁说了他也是读书人,他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问清言师从何处,又问他哪本书读过没读,看意思还想回家找书借给他读。
听说他以后不走科举之路了,这张文生还感慨可惜了一番。
清言对他没意见,但他着急出门,就简单几句聊完了,赶紧回屋了。
就这么点小事,他原本都没放在心上,可却被在屋里的陈玉看得真真的,今天一早张文生出门去了县里,陈玉就逮着他骂。
骂他不守夫道,骂他水性杨花,说他勾引男人之类的,越骂越难听。
陈玉以往酸言酸语的,清言都不愿意跟他计较,这次却真被惹气了。
他隔着栅栏回骂:“别以为你家男人好到别人惦记,我于清言自己有男人!”
陈玉立刻打蛇棍上,“我男人就是好,你肯定是上辈子缺大德,才嫁给那么个没用的丑男人!”
清言一听更愤怒了,“放你爹的狗屁,你男人才没用!我男人一夜七次,我简直幸福得要死!”
哐啷,院门突然一声响了很大一声,紧接着一个人就从外面撞了进来,还差点摔了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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