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位胆大果断的世子竟然敢借用禁军冲击朱异府上一名管事的宅邸,而在宅邸里发现了大量骇人听闻的东西。
裴植因为害怕了,才去找她商量,而那宅邸里的东西似乎跟宫中,皇帝本人还有一些瓜葛。
萧玉婉深知朱异此人的为人,他利用权力做过许多让人不齿的事情,为自居大量敛财,受贿无度,贪得无厌。
但他精明的一点是将自己所经营的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与王侯贵族乃至是宫中皇帝捆绑。
当年萧玉婉真想除掉这个能吏与奸臣的复合体,但这么一株看似并不出众的歪脖子树却已经依靠他那无限伸展的藤蔓与整个皇权捆绑到了一起。
除了皇帝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了,这让他权倾朝野,变成无人敢动的奸相,甚至有些勋贵望族主动与他接近,盘根错节,让他地位更为稳固。
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萧宇却敢去惹他!
如朱异那般的睿智聪明,他一旦回过神来,必定要来找萧宇寻仇。
在南朝官场浸淫多年的朱异想要他的命,那真的是易如反掌……
只要他愿意煽风点火,皇上也乐意斩草除根。
但这对于南朝的气数来说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萧宇……不,是身在萧宇这个位置上的人,对大齐帝国来说太重要了。
他可以胡闹,可以任性妄为,但尚无羽翼之前不能轻易得罪朱异。
“江夏王世子,昨日之事本宫已经知晓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要命了吗?”萧玉婉训斥道。
萧宇稍稍一愣,嘴巴微微张了张,但马上又闭上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要再与那宅院有任何瓜葛,不要再与朱异有任何瓜葛,不然!到时候大难临头,你阿姊我,或者你被关在禁中的父王都保不了你!”
萧宇屈身行一大礼,他依旧没有说话。
“你这段时候都在干什么,本宫一直都看不明白,侨民坊自有户部与工部操持,只是国库日紧,暂时无钱安置,你散尽家财去做如此之事,你觉得你做得对吗?你可知有些人正在背后恨你,还有些人在看你笑话,更多的还是冷眼旁观之人……这种人最可怕不过了,他们若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若他们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例如御史台的某些人,他们可不管你身份如何显贵特殊,他们必然要参你一个笼络人心、聚众图谋不轨的罪过,到时候跟着你一起掉脑袋的可就不只是你整个江夏王府的人了。”
“萧宇知错了……”
萧玉婉瞥了萧宇一眼,继续道:
“本宫早说过,你偏偏不听!做你的太平小王爷有什么不好,你整日在外面惹事,本宫也没办法一一帮你铲平,陛下有耳目,朝中有大臣,建康城中到处都有勋贵士族,无数双眼睛都在无时无刻的盯着你呢……”
说到这里萧玉婉脸色一沉。
“昨晚之事……我也已经帮你铲平,离那些人远点儿,他们包藏祸心,触手早已伸向了朝堂,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那肮脏的勾当,别因为几句软香糯语就耳朵根子软,给人当枪使,最后是坏了咱们家的基业。萧宇,本宫一直保你并非出于私心,陛下一直无后,他若没有子嗣,你便是我大齐未来的希望……希望你能像你父王那样是个明辨是非之人,而非在那一股股暗流中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萧玉婉的一席话让萧宇一阵胆寒,他闭上眼睛,在想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这未知的暗流深渊,似乎身后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推手一直在把他往深渊中推搡,他却全然不知。
“萧宇,若刘伯宣还在你府上,尽快将他礼送出去,本宫欠他一次,十日内,我保证他在建康城中的安全,若时十日之后他尚在你府上,那便别怪本宫无情了!”
萧玉婉说完抬头冷冷望向他这位越来越不省心的皇弟。
但萧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若有话说,不必在本宫面前吞吞吐吐,你可是我的堂弟,血浓于水,我们是至亲!”
萧宇上前插手躬身一拜:“长公主,朱异想要害你,那些胡人杀手是他准备的,包括同夏里大火,萧宇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胡闹,起初只为报长公主大恩,但……越往深处调查,萧宇便越害怕,也越来越身不由己了……”
“身不由己?”萧玉婉冷笑一声,但她心中却有一股暖流涌入,但她依旧表情严厉,“胡说八道!本宫与朱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是听谁蛊惑说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不想活了吗?”
“已经死了好多人了,有些人不该死……”
“你可知你已经铸成大错!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萧宇淡淡一笑,笑容间似乎带着一股讥讽。
这笑容让萧玉婉感到有种茫然。
只见这位江夏王世子一拱手,眼中飘过一抹桀骜。
“多谢长公主提醒!萧宇心中有数。”
“你”
萧玉婉有些生气,却见这位江夏王世子拂袖而去,又是生气又感到无奈。
她站在亭中大喊:“萧宇!你回来!”
小王爷依旧我行我素,像没有听到一样大摇大摆地往回走去。
萧玉婉咬了咬嘴唇,隐约间她似乎有一种预感,过不了多久,不光是自己,就是皇帝也将压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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