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们已经……”悲愤和羞辱感迸发在心头,木心咬牙将手指戳在晏缈头上“你混账!!”
苏银信这才回神来速速起身,顾不得满脸泪痕奔去姐姐身后喑哑怒斥“你是什么毛病?我哭我的,你凑什么热闹?”
“我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你一个女子去求……”
“你住口!!”苏银信绕过姐姐踢在他膝盖上,又急切躲回拉开距离“你一个外男怎么走小门闯后院?”她回回神来望向被护院团团围住的门口“他们怎么许你进来的?”
“老三家我素来就是……”晏缈抹一把眼睛站起身来看着木心的惨白又急急揖手“是晏缈冒失了,我方才在小门口看着信儿了,一着急就跟着来的。王妃要怪便怪我罢!”他在扭脸看见抹泪痕的银信,脸色再软和几分“那护院们跟我们一处打打闹闹长大的,我们认得。”
“真的?”
不等木心开口,她眼睁睁看着方才悲恸大哭的丫头眨眼改了面目,竟转着眼珠子抬起下巴虚眯住眼低声“那……你也能把我带出去吗?我们?”她甚至扯了扯姐姐的衣袖比划着。
“老三不许你们出门?那护院是……”晏缈错愕一霎又继而正色“我从小门入尚且是大丈夫不拘小节,冲撞了王妃该如何罚都认,可带着你们出去却是匪人行径。老三砍我是小事,坏了王妃清誉是大。”
苏银信眼中才有的一点光亮噗嗤熄灭了去,挽着衣袖低头嘟囔:“胆小鬼。”
“苏银信。”木心将颤抖的手背后,极力克制垂目“跟我回房里去。”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离去,晏缈愣了片刻才原地跳脚高声“姐姐你莫怪她!莫骂她!”
苏银信跪地,看着姐姐真真拿手腕去卷鞭子,惊得连连后退“我……我原是哭姐姐怎的就不跟我说实话,他有婚约的,你如何就不告诉我!!”底气不过一眨眼就瘪成了乞求“好姐姐,平日只你能解气,打死我也无妨,身子如今弄得这步田地,莫花气力了。”
“那你说!”木心粗喘着将鞭子点了点地“你哪里错了?”
“都错了都错了!”银信忙不迭“医者不可执刃,女子不该夜不归宿,不该跟人家私相授受,不该忤逆师父。”
还有呢?
还有?银信愣愣看着鞭子无措抬起小脸。
木心抬起右手,将鞭柄倒置,猛地狠狠抽在自己左臂上,鞭声之后便是苏银信熟悉的大哭声,丫头急急叩着头求饶却捱不住师傅一鞭又一鞭的摔在自己左臂,血痕渐渐沁染,银信终是绷不住扑去她手臂上又是一阵嚎啕。
“我不该收你,更不该带你出来。将你教成这个样子!”苏木心凌厉瞪住她的迷茫遥遥指着窗外“我不管你对他几分情意,但连我都看得出晏缈是真心待你的。你不清楚吗?”
银信此番连哭声也不敢出,堵着嗓子眼里的一团棉花紧紧抱着她的手臂,捣蒜似的顺承点头。木心蹙紧眉头“那些真心待你的人,你想都不想就去利用人家,这是我教你的?”她挫败垂目挣开徒儿,扭转身子暗自神伤低喃,“这怎么不是我教出来的呢?都是我教的,都是我不好……”
只在曾经老阁主临走时,她才见过师父满腔悔意,可此刻又与彼时不同,从前送走老阁主的苏木心面容坚毅,眼中带刀,即便发丝凌乱贴在眉眼,亦刚强的犹如淬炼初成的凤凰,昂扬果敢。可眼下的王妃,虚弱加重了悔恨的重量,破碎得如同风絮,教她一阵阵抽痛出心绞。
好姐姐!咱们走吧!这处本就不该我们来的!
走吧。心不在这,留着又有何用?面对雕塑似的顾北南弦,书斋里那主儿对着香膏,在豆大的火烛中终于缓缓轻吐一口气,嘶着嗓子低声自语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他们从前关着她,我总不能再关着你吧。我无用至极,放不走她,留不住你。”
他推了香膏终于抬眼,缓缓朝外走去,“撤了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