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碍眼出头了。”手指的颤抖暴露着心下的徨乱,她甚至绞着双手手指藏与身后,抬着下巴负手“您放心,我们商贾人家约合到期,也是好聚好散。”
“谁给你的胆子!”
床榻几案上的枕被纸墨,瞬间哄乱成一堵墙,争前恐后朝苏木心劈头盖脸砸了来。一波接着一波,逼着她连连后退,险些绊在内厢槛儿上。若不是顾北南弦果断撞门而入,亦不知要如何收场。
皇子仅着深衣,赤足散发,面色惨白却双目猩红,遥遥指着被南弦搀扶的妻子厉声斥责其立刻消失。
木心不服气推开南弦,咬牙迎面顶上,强做镇定“你,你是不是又怀疑我什么?你就是怀疑我才这样气急败坏的试探我,是不是?你觉得从蚀心菇到皋涂山都是我筹谋盘算的,引着你去炸山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没信过我!从利州开始!不对!从你见我开始!你遇刺是假的!托付给我的兵符文书也是假的!连紫幽灵都不一定是真的!从头到尾,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你信过我吗?!!!!!
顾北憋红脸阻拦着咆哮发疯的主子,极力抱紧在他腰间将他控制与榻上,却拦不住唾沫横飞的争执。
“苏玉!你方才说过的那些话里!有半个字是信我的吗?!!!你放开我!”他摔打踢踹着光秃秃的床板和桌案“你怀疑我炸山的时候!说这是一场交易的时候!你信过我吗!!!苏玉!你敢发誓!你说你从来都没有利用过本王达到你的目的!你敢吗?!为妻如此,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我……”苏木心被雷击时的战栗再次从头顶到脚底,南弦眼见她傻了模样,只得蹙眉开解“他发疯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会虚弱的说不出话,一会声嘶力竭吼个不停。你行医道的人,跟他见识什么?!”
顾北却罕见将他猛推在床板上,喘气瞪去,低沉道“你发疯我不管了,你先告诉我,紫幽灵是什么?”
木心懊悔更深,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原本的心虚此刻更是满腔歉疚,在他暴怒的哄散叫骂中垂目回了小楼。
才进小院,苏银信鬼马似的从后门溜进,直直望见姐姐惨白脸色上满眼泪意,那泪意在见到她的一霎彻底烧成了天边的红云。
“苏银信!!”当着南弦和优璇,苏木心丝毫未给她时间,快速起身靠近“你去哪里了?!”
我……银信四下望望,怯怯跪地“盘了货,我就去给姐姐找药了。缺一味不好找,四下都问个遍才甘心回来。信儿知错了,甘愿挨手心。”说罢便端着两只小手朝姐姐伸去。
“缺了什么为何不告诉我?”南弦眼中泛出些许装模作样的忧心“要你去外头四处跑来?你跑了一夜,还叫你家主子在柴房吹了一宿风。”
“我都找不着的东西,你能找的来?”银信侧目反问,引得南弦撇嘴一个白眼。木心疲累转向南弦哄她先回去,等这泥猴子沐浴更衣清醒了,再带着她去谢罪。
木心大口吞了参汤,强迫自己咽下几口饭菜便悄然靠近浴房,果真那丫头累得在浴斛里倒头就睡,微小的鼾声顺着氤氲雾气弥散出木心模糊的身影。她悄然靠近衣架,果真在她沉甸甸的衣兜里摸到一柄坚硬的物件儿。
随着睡意入深,身子软软滑下,猛呛一口水的银信惊醒,哗啦拍着水支起身子,吓出半身汗来“姐姐?我就好了,马上来!”
待她神清气爽出来,放凉的米粥和芡实糕兀然摆在面前,银信咬着下唇凑近姐姐手里的帕子,由她冷着脸帮自己擦干滴水的发梢“姐姐,你怎么了?怎像是气的要哭出来了?”她捏住一只糕扭身快速“先前姐姐不是吞了那菇子?我传了信回家让木樨找了方子和一些药材,木樨亲自跑来了。我也吓了一跳,说会话就天黑了,我想反正也迟了,干脆再去几个铺子问问,有几味总也缺的……”
“银信。”木心收敛神思干干脆脆打断她的话头“姐姐也时常不见踪影,是不是?”苏银信逐渐放大的瞳孔开始心虚,快速咽了吃食再不敢多话。
“你大了,也有主意了。别坊的事你做主得甚至比我原初还要早。我没叫你跪……”她抬着下巴示意徒儿坐回椅子上“你如何行事,我是放心的。你需要给师父交代的,是不该行的事。”她既不遮掩也不绕弯,“爬山采药、劈木削竹、剁草切木,你告诉我,做什么事需得用得到你衣兜里的短刀?”她长吸一口气尽可能平稳心绪“医者不可执刃。即便是师父,何时携利器行走?”
银信扭捏将它取出,捧去姐姐跟前,半晌嗫嚅“我瞧了瞧南弦的,她就给我了。我……我就只是揣着而已,我能干什么嘛?那打打杀杀的我也不会。”她怯怯缩了缩身子“姐姐又不曾教我。”再转而又多了几分理直气壮“我上次被那大虫吓怕了,我也想带着防身。”师父的怒意再起,苏银信急急扔了刀摆手示弱“不敢了不敢了,信儿再也不敢带刀了!”
“吃饱饭。”木心面无表情提着刀柄朝外走去“太阳底下跪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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