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逼真的,可眼底的倔强和不屑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头发散乱,嘴角淌血,倒一点没影响周身一股子的沉稳气质。
“母亲息怒。”朔宁王对着皇后语气低沉,却挑着众人一根敏锐神经。一贯寡言少语的痴子破天荒当面唤了皇后一声母亲!还是请她息怒!朔宁王上一次与她对话还是垂髫之年,仅仅简单的问安不是结巴就是重复,要么就是打也打不出的沉默。
皇后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偏过身子“难不成朔宁王喜欢这个丫头?”皇后叫停众人,打量着那张普通又狼狈的脸又带着些许迷茫转向他“自你弱冠,皇上和你娘可是替你花了不少心思,你连年在外不见回。如何就喜欢这个丫头?”
“母亲。”太子上前笑道“三弟弟常年辛苦在外,跟我们兄弟都快生分了。我送他什么他都推辞。”他推推母亲手腕“他都什么年纪了,家里没个女人,总跑外头胡闹。您和父亲总要操心不是?”
“三皇子当真喜欢我宫里的丫头?”皇后偏过头,见那老三垂目不言,只抬手朝自己微揖。
“熙儿!”淑夫人上前焦急“不得跟娘娘无礼!”三皇子少有的执拗,居然侧身带出几丝笑意。
苏木心悄悄抬眼,思量着他没来由的傻笑。却又不得不被他身边焦急的母亲吸引眼色,这淑夫人虽有位份,却常年住在佛堂,原以为年纪很大了,却不想饶有姿态。倘若不是故意遮掩细腻和不合宜的妆扮,分明该是个难有的美人儿呀。想来淑夫人的退避三舍和儿子的痴钝,兴许真的是为了自保的无奈之举吧。
苏木心的思量被朔宁王耿直的话语打断,“孩儿从前在外也见过这样扰扰绿云的女子,可惜后来不再得见了。”他低头再揖,脸上的笑意有些苍白又有些刻意,继而转为理所应当,“元熙失礼,母亲恕罪。”
原来如此?众人望去,虽然同是丫鬟式样,那青月确实鬓似乌云,发髻坠坠,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鉴。
皇后突然绽开欣慰,笑着转向淑夫人“你家元熙从来不多言语,这么大了,本宫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子。罢了。难得回来过年。喜欢就赏给老三了。”再转头对着太子和元熙嗔责“你们兄弟两个不得了了,主意都打来永安宫了。还不让开!”
皇后的身影朝木心压来,木心惶恐伏地身子。
“拿来!”皇后命丫鬟取来一支金簪,潦草插进她发髻中,“跟着朔宁殿下要好生伺候,别丢了本宫的脸,辜负了太子对殿下的一番情谊。”
“是。”木心叩首“青月谨记娘娘教诲。”
清绝殿里淑夫人忍无可忍急急劝阻着儿子,孩儿命途多舛,缘由不言而喻。自小便教导他慎之又慎,尤其是东宫一派!今日如此斗胆去求一个丫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你在外头,餐风露宿,刀剑无眼,我日夜忧心。你回来了,明争暗斗,貌合神离,我提心吊胆。”她长叹一气“都是娘不好。”
“娘在宫里,只管照顾好自己才是,不要太替孩儿忧心。”母子两拉会闲话,朔宁王便起身告别。走到殿门口,望一眼等候的木心。朔宁王一言不发,只抬眼示意了那日给他举伞的侍卫,便直接离开了。那侍卫低声吩咐道“收拾好东西,在南边宫门口等着殿下的马车。”追着朔宁王而去。木心抬眼已然不见二人踪影。
来不及找到苏银信,木心快速留了信儿,收拾几身衣服在丫鬟们的议论里快步去了宫门。几乎快到天黑,木心才看见一辆棕褐红木的睡盖马车驶来,一个一身窄袖玄服的女子一副男装打扮拉着车缰高居车上睥睨“可是青月?”
“奴婢正是。”
“走。”她再无二话,利落抬手一鞭,木心快步而上,侧脸望去,那丫头面颌流畅鼻头尖小,微翘唇角,尤其一双暗暗四顾的桃花眼,全然一副狡黠面相。偏偏举手投足透着飒飒英气犹如热血少年的朗姿。木心实难断确,只想那朔宁王谜一般的眼睛,身边伺候的,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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