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答案是否定。父母未必会爱自己的孩子,但孩子不可能不爱父母,尤其是赢舟这种死了亲爹的。
这种全然的爱会伴随着小孩的长大而掺进杂质,可在他们生命的最初,一定存在。
是许文玲辜负了他的爱。
赢舟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去爱她了。
他只希望妈妈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生活。
赢舟也不会把影子留下,那是故意说出来吓唬李洋的。按照元问心的说法,世界正在诡异复苏,他比李洋更需要影子。
赢舟主动换了个话题:“农场主在他身上吗?”
这一次,元问心依然轻轻摇头:“实不相瞒。今天我身体里的虫子只动过一次。”
赢舟的身体在瞬间僵硬,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唇微微颤了颤。
元问心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在你妈妈和我打招呼的时候。”
许文玲踩着点到了超市。
等着她来换班的收银员面色不虞:“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下午还要去医院看老人,让你早点来!
“真是的,干什么都没个时间观念。你结账的时候也让顾客这么等吗?”
许文玲把脸侧的鬓发挽起,梳了一个标准的道姑头。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赔礼道歉:“对不起,陈姐。路上有点堵车。”
新来的员工替她打抱不平:“陈姐,文玲姐明明下午四点才上班。好心替你,你还要这么说人家。”
而老员工则是面无表情,似乎司空见惯。
许文玲忙不迭转头:“没有。是我主动要求的。陈姐家里人病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新员工被呛了一下,心里憋着一口火。
老员工低声道:“你别管闲事啦!有的人就是不识好。”
大家并不是三观不正。相反,这里还有几个阿姨很是古道热肠。
许文玲一来就格外热情,温和,经常抢着帮人干活,脏活累活都第一个上。
大家对她本来印象很好。但有人勤奋,就有人懒惰。
很多偷奸耍滑的人,就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她。于是,她要干的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累。
她好像从来都不懂得拒绝。
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许文玲却说什么“没关系”“大家都是同事”“不要伤了和气”……显得她们像是自讨没趣。有次闹到经理那去,还害得替她出头的人吃了挂落。
那些得了好处的人,背地里还要嘲笑她们傻,有软柿子都不会捏。
善良即为愚蠢。他人即是地狱。
这就是一些人的逻辑。
次数一多,其他人也不爱管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干脆眼不见为净。
许文玲朝陈姐鞠着躬,连声道歉。直到对方离开,只剩一个背影,才缓缓抬头。
她的眼眸没有任何焦距。
许文玲眼中,对方的背影趾高气昂,像是一只芦花鸡。
在很多人眼中,许文玲的日子特别可怜,特别苦。
许文玲觉得,可能是有一点。但这很正常。
老公打老婆很正常,她爸就经常打她妈。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死的时候,她爸对着她妈哭的老泪纵横,说对不起她;李洋迟早有天也会醒悟的。
儿子不听话也很正常。和她一个村里长大的阿花,下的崽子挣不到钱,在家啃老,还打自己亲妈,相比之下,赢舟成绩好,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然,如果他能更孝顺一点就好了。
职场受欺负也很正常。她长得好看,从小就被同村的男孩欺负。老师说,他们捣乱是因为喜欢她。她要学会原谅他们。她妈妈也说,这么多小孩,为什么别人就欺负你?
她当然要原谅。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处处忍让,就是为了等着别人的良心发现,哭着朝她道歉。就像是……她爸爸当年对她妈妈一样。
去讨好他们吧。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幻想。是她遭受不公待遇时,唯一的宣泄途径。
陈姐“咯咯哒”地叫了起来,周围的同事有的像兔子,有的像绵羊,还有人像柴狼和鬣狗。
许文玲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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