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田芳老爷子的声音由远至近,从巷口朝翟曜这边飘了过来。
翟曜掀起眼皮,就见一个穿白汗衫、黑布鞋的老头手里拿着个老式收音机,摇头晃脑地往他跟前走。
翟曜起初没管他,想把烟屁股在地上掐灭。结果那布鞋居然在他面前停下了,没等翟曜抬头,一巴掌就先落在了他脑袋上。
翟曜猝不及防捂住头,“噌”一下站起来,没等他发作老头就说话了。
“臭小子,放学不回家,偷摸躲这儿抽烟!再让我抓着一回,打折你狗腿!”
翟曜有些发懵,今天他妈的是撞了什么邪,就没遇见一个正常人。
他打量着老头,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心说难不成又是最近流行的新骗术?
老头见翟曜指间仍夹着烟头,伸手就要抢。
翟曜将手臂举高避开,皱眉道:“你谁啊。”
“我谁?你说我谁!”老头作势又要揍,“兔崽子!”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香烟燃尽烫了翟曜的手。
他“嘶”了下,烟头掉在地上熄灭,翟曜弯腰将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走,跟我回家。”老头拉着翟曜的胳膊就把他往巷口带,边走边说,“我卤了茶叶蛋,用的还是你最喜欢的老章兴牌酱油!”
翟曜任他拖着,在抽手离开和跟着老头之间短暂思索了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要是骗子也就算了,要真是脑子不清楚迷了路,放他一人在这混乱的老城区,着实不太安全。
此时,收音机里的武松打虎打得正起劲,吵得翟曜心烦。
他叹口气:“欸,您能先把那收音机关了不?”
见老头跟没听到似的,翟曜停了会儿又说:“您家住哪儿?家人姓名电话知道么。”
“我就一个孙子。”老头说,“别的没了。”
翟曜掏出手机:“孙子的电话号码给我。”
老头停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不就是我孙子?自己的电话号都不知道?”
翟曜觉得他八成也从老头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想着隔两条街的地方就有个派出所,决定先把他送到那儿去。
在老头的外套内侧,民警果然发现了个缝上去的口袋。撕开里面有张字条,写着串电话号码。
翟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划拉着手机。上面有几条翟冰的未接来电,但他懒得回过去。
“家属应该快到了,你先回去吧。”民警见翟曜一看就还是学生,怕耽误他明天上课。
翟曜点点头,将手机揣回去站起身,老头见状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翟曜侧目看了他一眼,静了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我再等等吧。”
老头这才像是稍松了口气,等民警去给他们接水,凑到翟曜跟前紧张兮兮道:“孙子,咱来这儿干嘛?出事儿了?”
翟曜这会儿累得很,屁股还疼。
想再抽根烟,但碍着这是派出所,只得把手伸进衣兜,一下下摩挲着烟盒。
片刻后,他轻声说:“没事儿,进来坐坐,喝口水。”
“你这孩子!上哪儿不能坐非来这儿,这不是给警察同志添麻烦嘛!”老头说着就又要拉翟曜走,此时一道瘦高的身影从门口跑了进来,带着独属于夏季夜晚的潮闷。
“沈自尧!”原本低沉的嗓音因为着急有些不稳,在看到长椅上坐着的老头时总算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后,缓步朝他走来。
翟曜见老头的缺心眼儿家属可算来了,刚打算走,却在看到来者的脸时蓦地愣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欠揍的五官,不是沈珩那傻逼又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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