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干爹被发配到神宫监,洒扫陵寝,前些日子疯了,屎尿遗在身上,宫里的人不让见。”小宦官说着,顿了半会儿,神色带上一丝狠戾,“文争那个狗东西,一朝得势,总有一天……”
卫斯昭打断钱盒儿,“钱公公还有别的法子吗?秦王派您来,总不至于……一点用没有吧。”
钱盒儿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卫斯昭,“你不用这么排揎我,主子既然派我来,自然要替主子办事。主子想夏大人活着,咱就得尽力去保人。可眼下,各方口风把的严,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再说顺天府因这事与定国公杠上了,案子一时又难有定论,夏大人暂时没生命危险,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钱盒儿不知道臻娘在担心什么,只见妇人还拧着眉毛,便宽慰道,“事缓则圆,等这阵风头过去,再使银钱赎人。”
臻娘喃喃道:“公子是被人冤枉的。”
“我当然知道夏大人是被冤枉的,”钱盒儿嗤笑一声,“进了那地方,就没有不冤的。能活着出来,算苍天有眼了。”
臻娘点点头,不再说话。
卫斯昭想了想安慰臻娘,“三娘和许行不是去桃溪了吗?短则半月,快则十日,就有消息了。”
等卫斯昭和钱盒儿离开后,臻娘在院中呆坐了会儿,房檐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灰喜鹊,喳喳叫着。
臻娘一咬牙,捡起石子打飞那两只鸟,起身去了侧屋,翻出一口大木箱,从箱子夹层取出一柄短剑。
短剑锈得结实,从剑鞘里无法拔出。
臻娘摸着剑,兀自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杨夫人,臻娘就算舍了这条命,劫狱、劫囚,也要保下公子。”
她才这么想着,屋外几声“笃笃”敲门声,搅乱她思绪。臻娘收起短剑,挽好袖子,出来开院门。
门开后,只见外边站着个,脸生的长须先生,端的是儒雅俊秀,文质彬彬。他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的小吏。
这人礼貌问了府邸,确认是夏宅后,自报名号。
“在下翰林侍书温朔川,奉天子令,例行询问。此案关涉甚广,将你知道的,一一道来,不得隐瞒。”
臻娘定了心,将事情细细说给温朔川听,唯独避开了夏云鹤身份不谈。
温朔川吩咐书吏,将所有问话记录在案,又对臻娘说道,“昭狱阴寒,若有衣物,可寻来两件,我替你带给逸之。”
臻娘眼睛一亮,回屋麻利拾掇了一包衣物,递给温朔川身后小吏,福了福身,送二人离开。
……
昭狱。
昭狱位于地下,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再加上腥甜的血气,让每一个进来的人不免要紧一紧自己的衣领,以抵御诡谲的阴寒。
夏云鹤盘坐在草铺上,抬头望向墙壁上悬挂的油灯,又看向自己手边的书册……《疑狱集》。
书是林仓给的,用来打发时间。
她叹口气,闭目沉思。前世入狱时,不知年岁,不知昼夜,只与黑暗为伴,计量时日是以受刑次数,而今,她自己开始疑惑,那时竟然没有疯掉,真是怪哉。
牢房锁链一响,夏云鹤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她闭目侧听,来人步态沉稳,不急不躁,既不是林仓也不是太子。
夏云鹤陡然睁开眼,看向来人。
温朔川一身大红官服,站在牢房外,静静看着她。
“奉天子令,例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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