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叫人把他的马牵来?,是一匹通体漆黑,身材高大的伊犁马,名叫飞云。
他先把姜毓宁扶上去,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坐到了?姜毓宁的身后,一手圈着小姑娘的腰,攥紧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看着远处,道:“走,哥哥带你去打猎。”
他一抖缰绳,飞云就倏的一下飞奔了?出去,好似一柄在草场上平飞的箭羽,速度飞快。
四月初的天还不算很热,迎面扑过来?的风带着春日?特有的柔和,将二?人高高束起的长发吹起,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
姜毓宁想要拨开两?人的头发,可还没偏头,就被沈让扭正?了?身子,他低声道:“乖,坐好。”
然后反手拉弓,朝林子里搭箭就射。
他的动作很快,姜毓宁才刚听?到簌簌的树叶声,便看见血雾喷散出来?。
离得远,姜毓宁看不清倒下的具体是什?么,只能看到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杏黄的旗子在猎物?旁高举着挥了?挥。
看起来?,应当是射中了?的意思。
沈让轻飘飘地扫过那旗子,然后调转马头又往别处去了?。
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当下也不再憋着,拉开马缰飞快地寻找着下一只猎物?。
就这样,两?人在林子里转了?不到一个时辰,姜毓宁已经?看到了?十几次的旗子。
甚至有一次,浓密的林影里闯出一只黑熊,两?脚站起来?,比人还高,扑过来?的时候,姜毓宁几乎都看见他嘴巴里的口水。
面对这样的凶兽,她是很怕的,但是她此时被沈让圈在怀里,胸口横亘着沈让的一只胳膊。
顿时又让她安全感?十足。
有哥哥在,什?么都不必怕的。
果然,下一刻,沈让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弓弦被拉满,三支箭羽齐齐射出,三只全都射进了?黑熊的心?口。
姜毓宁几乎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
杏黄旗高高举起,姜毓宁不自觉看向?沈让青筋毕露的手臂,抬手想摸。
沈让感?觉到怀中人的视线,轻笑一声,纵马进了?林子深处,在一片高深幽静的树影里,勾着姜毓宁的下巴,就这么和她接吻。
这树林阴冷,还隐约有刚才打猎留下的血腥气,味道很淡,不算很难闻,反而让沈让更加的热血沸腾。
这一年?在上京城待着,他泡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中,入乡随俗,和其他人一样,阴谋算计。
竟叫人忘了?,他本是握剑的将军。
冷血冷情从不是传言,提刀杀人,才是他最擅长的。
他之所以一直不愿如此,是因为在上京城中,小姑娘离他太近,他不愿意被他知道自己?也有这样残暴的一面,所以才一直压抑着自己?。
但是乌古烈入京这件事,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
他分明?是皇子,是正?宫嫡出,身份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却被亲生父亲扔到平郡王府,一扔就是十几年?。
他分明?生来?就是人上人,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去异族和亲。
他挣扎了?十年?,才终于握住他想要的权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偏有人要跳出来?提醒他的过去。
这让他愤怒而又屈辱。
他在上京城,却向?往过去十年?的征战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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