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呢?”
“反正我是想不出来,天天想,天天猜,就是猜不准,愁死我了”
“大哥也是,你说咱俩一块出来的,打了好几年的仗,最后了最后了,马上就要熬出头了,你先走了,我当时还想,要是我死了,爸妈得多伤心,家里可就指望大哥你了”
“谁承想,想死的没死了,不想死的都没了”
“不过啊,我也快了,这一阵走几步道,腿就开始哆嗦,下个土坡都能给我摔一个跟头,估计也就这点熬头了”
“嘿,这跟头摔得,跟那年打那场攻坚战一样,二炮我俩好不容易突破到半山腰,炸了一个鬼子暗堡,结果迎头劈脸的就是好几个手榴弹,我当时脑袋瓜子直接懵了,脑袋一热,脚冰凉,差点就尿了,嘿,幸好,没尿出来,不然丢死个人”
“别的不说,别看二炮平时呆呆愣愣的,紧要关头,还是他反应快,大喊一声让开,把我往后一推,顶着身子就把几颗手榴弹给截住了”
停顿了好一会,声音才从小鲫鱼口中继续传出
“唉…也不知道是二炮手劲忒大,还是爆炸的时候气流推的,我叽里咕噜的就从半山腰,一直滚到了山脚,摔懵过去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这也就是命大,这半道要是磕着个石头啥的,那脑袋直接就得碎喽”
“后来的铁军,不就是命短么,都是从山上摔下来,你看他摔的,脑壳子直接没了半个”
“这都是命,不服不行”
“对了,过一阵还得买点纸钱,给弟兄们都烧点,地下别穷着,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得到,你们要是收不到,我就当提前给自己烧的,活着穷困潦倒,死了多多少少有点存款,咱们也奢侈一回”
“就是不知道,地下有没有羊杂汤加烧饼,这心心念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这些年活着是真不敢去吃,一想吃这口,就想到大哥还有爸妈,穷苦了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就是羊杂汤和烧饼了,我这要是去吃了,就总感觉对不起他们,死了总没事了吧”
“还有死了的那些弟兄们,光是饿死的就有多少啊,小军才14岁,大兵多壮实的一个人,几十斤的重机枪能扛着跑一天,谁能想到最后是饿死的呢,还有那些记不起名的,总觉得自己要是吃点好的,都亏心的慌”
“前天村里老刘家小孙子,给我拿了一个火烧,我尝了一口,真特么好吃,太特么好吃了,你说咱们当时打仗,别说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有一口火烧渣子,是不是就能少死几个弟兄了?”
“这仗啊,打着走,走着打,一步没停下,等真的解放了,我们赢了,回头一瞅,就剩下我自个了,你说这就是赢了,又有啥意思呢?”
“这些年,村里知道我当兵的都没了,后来的,我是谁也没告诉,我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真不好意思说啊,咋说呢?说一块走的这些兄弟,就剩下我一个啦?说我是踩着大伙的尸体活下来的?说我是战斗英雄?那死了的那些人就不是英雄啦?”
“都是扯淡的,电视上这报道那报道,说那个谁谁谁是战斗英雄,扯淡,那小子我还不知道,打仗的时候吓得都尿裤子了,窝在一块石头后边哭,我都眼睁睁看着的,这都成了战斗英雄了,那走在他前头冲锋的几个人,被炮弹炸的人都没了,肉渣子都找不到,最后落了个失踪,他们就白死了呗?”
之后,就还是没有逻辑的碎碎念,都是这条小鲫鱼从老爷子的念叨中,慢慢模仿着学来的。
看来小鲫鱼应该是模仿很久了,毕竟动物产生灵智,需要很久才能开始适应自己的变化,或者慢慢的学会思考,但是小鲫鱼对老爷子,模仿的惟妙惟肖,肯定是经历许多年,才能有这个状态。
刚才老爷子收杆回去的时候,于埊瞥了一眼,老爷子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恐怕真的如他自己念叨的,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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