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他咬牙切齿:“卢州顾家的人也就罢了,您舍我而就这个村童,是要刻意羞辱我,羞辱父王吗?”
段泉没有答话,许之霖却说道:“世子言重了。段老之前就已经说明,此次择徒只看心志,无关身家。”
“可我就不信,就凭这么一个礼仪姿态都不标准的村童,就能胜过我的鸿鹄之志?”
“礼仪姿态可以学习,心性志趣却不可多得。”段泉道:“世子莫要舍本而逐末。”
“不管你怎么说,今日本世子来此,就是奉了父王之命,务要将段先生请回去。”虞贺把脸一板:
“来人,护送段先生回昌州!”
一行全副武装的侍卫越众而出,整齐划一地应道:“是!”
一个清亮的女声就在此时从人群中传出:
“一介蕃王之子,私离封地已是重罪,竟然还生出了鸿鹄之志。也不知道西京的陛下知道了,会不会还将你视作子侄呢?”
“什么人在胡言乱语?”为首的侍卫抽出了长刀,带人上前在人群中四处查找。
洛千淮捏着一把汗,拉着二弟洛昭小心地后退,唯恐被人发现。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人家段泉老先生经历了多少风波都平安无事,哪里就用得到她去瞎出风头。
“都给我回来!”虞贺声音惨淡,将众人的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
只见他面色煞白,额角隐现一层薄汗,竟是被方才那女子的话,唬得心惊神悸。
身为昌州王世子,便是平日沉溺于声色,但关于某些事的判断还是有的,一经点破,立时便是冷汗夹脊。
皇伯父对待这些事的手段,向来是宁枉勿纵。
去年,淮南王以辜恩谤上被除国,王与世子皆坐死,余子贬为庶人。
前年,济北王被属臣出首,称起居服饰有逾制之处,王畏罪自裁,诸子皆被诛......
再往前推十几年,便是他老人家一手教导的太子一家,也是说杀就杀了,哪里有半分容情。
他呆立半晌,这才走上前去,对着段泉等人一揖到底:
“今日是贺无状,惊扰到诸位先生了。我这就离开,还请各位恕罪海涵。”
做完这些事,虞贺便急匆匆地登车而去,仿佛慢上一点儿,就要被人拦下问罪。
段泉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儿,就落在了在洛千淮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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