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走进屋内,点亮了烛光,低垂的眉眼脸纯洁无辜,但却在故意逗她了。
他抬头,见她湿润的脸庞白如美玉,氤氲着水汽的桃花眼里恍然有灵光闪过。
“当然不行,你好男风,小爷凭什么让你占便宜!”
“洗完了就去次卧睡,别出去吹风。“
说罢,沈君曦就转身回了主卧。
然而她刚躺到床上,萧宸就跟了进来。
屋内依旧没有点灯,他手里拿着洁白柔软的棉布,蹲在床边温声道,
“在柜中找到了,我先帮小侯爷擦干头发可好?你从不在书院洗澡,这些月来还是第一次得机会帮你。”
沈君曦侧躺在床上失神了,她恍然想起……
小时候娘亲和哥哥都会帮她擦头发,擦完头,哥哥会学娘亲给她梳辫子,变着花样打扮她,说她是最漂亮的小娃娃。
那时候还鼻子邋遢的苏天雪羡慕极了,缠着让苏长老帮她梳,但谁都没哥哥梳的好看。
十三岁那年,哥哥说,她长大了要知道男女之别,他不能帮她梳头了。
奈何她被惯得根本不会梳头,还缠着哥哥给她梳,哥哥不应,她自己梳得不好看,急得扯头发生气。
哥哥哄都哄不过来。
苏天雪见哥哥为难,竟然苦练梳发,开始帮她梳别致的发式。
苏天雪很擅长梳鲜花冠,那些娇艳明媚的花团簇拥在一起,很好看,很好看。
她最喜欢在发间别上清幽的紫莲,哥哥便时常上雪池附近采摘,让苏天雪来搭配其余鲜花做成鲜花簪。
后来,苏天雪想尽法子的在隐谷种紫莲,省了哥哥辛苦奔波,至此,懒惰的苏天雪爱上了侍花弄草。
花越毒越美,她种的毒花毒草渐渐数不胜数。
沈君曦以前不懂,现在想想天雪从小就喜欢哥哥,很喜欢。
哥哥宠着她,她便跟着哥哥一起宠她。
遗憾又绝望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隐谷没了,家……不知道在哪,她没有家的。
沈君曦背对着萧宸没有说话,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很沉,很沉……
“怎么了?不想就不擦了,小侯爷擅医术比我懂得多,只是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湿发睡觉,湿气重会头疼。”
沈君曦语气淡淡的说,
“别再闹了,安静些。”
虽然这一句很轻,但把萧宸震楞住了,在这时候比“滚”更具杀伤力。
他立刻转身出去,不敢犹豫,她嫌他吵了。
萧宸走后许久。
被情绪压的难以喘息的沈君曦听到小奶狗欢快的脚步声。
她将雪白的小狗从塌边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黑暗中,小狗会笑的眼睛乌亮,乌亮的。
用脑袋拱了下她的脖颈,拱完后望着她眨眨眼,又拱了一下,再探出头眨眨眼,“汪”了一声!
一阵小声的“汪汪汪”,虽然不知道是在说什么狗语哄人开心,但是还是让沈君曦轻轻笑了下,仿佛被暂时治愈了,将小奶狗放回塌边,
“睡吧。”
也许是时间不够,她控制不了随时会席卷上心头的压抑,也治不好自己的梦魇……
她不仅是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治疗自己,更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沈君曦渐渐睡着了,前半夜睡得并不安稳,再次梦到了许多亡故的人,后来莫名梦到春日暖阳,儿时的她在与小伙伴跑在山坡上放纸鸢。
不比她高多少的哥哥端着有个大豁口的白玉碗…追在她身后,要喂她吃饭。
她玩儿的正欢,使劲儿跑,使劲儿跑,就不给哥哥追上。
可是,跑着跑着忽然摔了一跤,身体失重,不断下坠,砰地落在地上,滚进了……萧宸怀里??
她莫名其妙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睁开眼就撞在了萧宸身上。
屋外天色微亮,屋内光线昏暗,她望着这地铺,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梦境现实,眸色冷沉变化不断。
萧宸揉了揉微微发痛泛红的眼睛,指向一旁自顾自玩耍的小奶狗,嗓音微哑道,
“小侯爷,这个我可以解释,原因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你能听吗?”
沈君曦暗自握拳,确定活动正常,不是在梦里,放松了些,问道,
“行,你解释,解释你有屋有床不睡,来小爷这打地铺做什么?”
“你睡着后它一直在门口等着我,我不过来,它就哼,我怕它吵你睡觉,将它关在自己房间里,可是它见不到你也叫唤…
我只好把被子抱过来了,你信吗?”
萧宸打量着沈君曦的脸色。
他是想陪她,但她昨晚烦他,他不敢惹她,也没想爬她床。
可事实就是这样。
沈君曦沉默了下。
“信,但不能惯着,以前养的狗也是这样,它把你我当成同伴,同伴晚上会睡在一起,大家轮流守夜。”
沈君曦以前养的雪犬晚上要整整齐齐的一起睡,少一只伙伴其余的雪犬都睡不着要出去找。
“原来如此,咳咳……天亮了,我这就回去不烦你,你再睡会儿。”
萧宸这几夜睡得都少,昨夜忙着应付小狗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到,眼睛好似被水浸透,湿润泛红。
“我昨晚没烦你,你别多想了。”
沈君曦刚撑起手臂想回到床上去,萧宸猝不及防的拉住她。
全然没费力气的将她压在身下,低吻上她轻蹙的眉心,印下了一片绵软湿润。
他莹白的脸颊透着粉泽,像极了纯美杏花春雨,那些睫毛惊心动魄颤着却半分不退,目光痴缠缱绻,用最温柔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帮你分担一切,不想任何事令你烦恼,可对你的情意,我控制不了,如果可以控制,我怎敢拿出来烦你?
我不想患得患失,不想恐慌不安,我害怕我喜欢你,都被你不喜欢,被你厌烦,所以,你多看看我,回应我,好不好?”
“以前,我读不懂,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现在,我爱你,已经比死更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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