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君曦坐到他对面,为蒋公明倒了一杯茶,
“阿翁别气,阿翁又怎么知道,学生上个月递给爷爷的家书里没有提前说好此事。”
蒋公明愣了愣,微微惊讶的看着沈君曦。
就听她不急不缓地说道,
“宸妃募捐本就是学生出的主意,当时就觉着这笔银子不易落到兵部那里,让爷爷收不到我回信就拖延日常汇报的官书,前几日吴道云出手阔绰,更证实了学生猜想。”
“真正的关外军报大概会拖延十天,在十五日后到。因为五日后,学生新拟的信才送到关外爷爷手上,那时候爷爷才会提笔写军报。”
蒋公明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似是又惊疑又缓过了气劲儿。
所谓谋算,实际上算的都是人心。
沈君曦日日上课都在打瞌睡,却早就算透了人心?
无论如何,她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胆量,做出这么细致的谋算,城府都不逊色于朝堂中的老臣。
蒋公明还是收了脸色,试探着问道,
“那之前提到的“借刀杀人”,你小子难不成也与你爷爷谋算好了?”
沈君曦没有犹豫的点头,语气严肃几分,
“学生还在等爷爷的回信,颍川王欲反的证据确凿,实在是留不得,就算皇帝不防着他,我沈家却是要去查、要去防、要设法除了他,毕竟沈家守护的不仅仅是萧室皇族,更是北唐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战乱起,山河乱,黎民受难,何处求安?”
蒋公明被说的热泪盈眶,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位内阁大学士的名字,
“这些人可用可信,往后为师将他们调给你差使,你不必再找萧宸为你写信,他终究是异族血脉,且不可不防。”
意思是再做写信这样的事,还是用自己人。
沈君曦沉默了。
她是真没想到蒋公明在内室阁还有这么多人在。
内阁是为皇帝编撰圣旨、梳理政务的人,权利同样不容小觑。
关键是,人人都交权到她手上,她只觉得担子越来越沉了。
“老师不必如此,学生惶恐,学生觉得萧宸为人不错,用着方便顺手。”
沈君曦站起身,拱手回绝了蒋公明。
蒋公明白眉蹙起,
“外面有些流言蜚语,他日日与你同出同进实在不妥,易让其余人误会。”
沈君曦隐有几分固执的低头回道,
“宸王弱冠后便会前往封地,不再归京,老师不必多心。”
易储的事没有一个人提起,可实际上不少人都急在心中。
他们生怕她开口提要扶持萧宸,更怕萧宸为她心腹。
然而,她做事不喜欢被旁人干涉。
想到这里,沈君曦心里不免有些烦闷。
兴许蒋公明也觉得不应该过于干涉她私事,见她脸色不佳,也没再提萧宸。
详细问了些关于颍川王谋反证据的事情,便放她走了。
走出暗室,暖洋洋的日光晒在身上,沈君曦眯了眯眼,恍然犯困的厉害。
“小侯爷,上午陛下上了朝,陪伴陛下饮酒多日的康王总算得了空,这会儿福元郡主的信差不多成功送到他手中了。”
走在回梅苑的路上,凌墨朝着沈君曦低声汇报道。
“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如果萧云泽真想娶钟灵郡主,皇后以及傅家应该都会帮衬,小爷还怪想知道颍川王会怎么做。”
说着,她朝着身后的凌墨摆了摆手,目光一转竟提气越上了高高的假山。
嗅着梅花香,晒着太阳睡午觉,没什么比这更舒服了。
凌墨会意,后退两步去巡逻。
沈君曦行事一向这样,只要她想,屋顶都能睡得。
萧宸中午回梅苑服药后,就一直等沈君曦回来。
可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等到人。
他猜想蒋公明不该会留沈君曦那么久,不免命长青去询问凌墨。
奈何巡逻的凌墨听是萧宸打听沈君曦去处,还就是不说…
故意的。
长青身份特殊,不便在书院内到处走动,人就这么失了消息。
萧宸等到傍晚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梅苑。
残阳如血,绚烂张扬的颜色染红了天际。
几乎就是踏出梅苑大门一刹那。
一抬眸。
萧宸就看见了沈君曦。
正常人出门也不会抬头看天,但萧宸偏偏跨出门槛,目光就像被磁铁吸引似的看向高处。
假山上能有多大的地上,她躺的实在是危险了,水平的身体仿佛悬于一线,稍微动一动就得从弯月形状的石头上摔下来。
萧宸不敢直接将她惊醒,尝试着自己上去。
假山有些高,他刚爬到沈君曦身下的位置,莹白纤长的手指发力紧扣冰凉粗粝石面,用力上一撑。
蓦然撞上了沈君曦放大的脸以及那双冷艳慵懒的乌眸。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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