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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昏暗的牢房内,官员们望着沈君曦的脸,听着她一石三鸟的计划眸色越发的亮。
众人在商讨结束后打开地上暗门,迫不及待回去写奏折了。
至于为什么要走暗道,原因无它,这些个大臣平日都被各方眼线盯着,聚在一起是万万不能的。
一旦被人发现,绝对会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尤其是兵部尚书和沈君曦,不能有半分瓜葛,甚至得假装的不认识。
理论上说,他们同时能出现且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只有一个:皇宫。
刑部距离皇城不远,曾有被压重犯为了逃出去一直挖,一直挖,一路竟挖到翰林府。
后来那位犯人没逃出去就被斩首示众,但密道被阎烈捡漏了!
兵、刑部尚书也好、禁宫统领也罢,都需要将各自部门较大的事务呈报给翰林府记录在册。
遇见了和下朝时般同行太正常了。
送走了其余人,阎烈沉吟了会儿,问向沈君曦,
“小侯爷,那位重伤的黑衣人的身份该如何对外说?”
沈君曦单手搁在桌面上,细想了下,回道,
“找户部那边给他做份士籍、刻好身份印章,沈府常有自外地前来投奔的老将后人,不缺他位置。”
“好,下官这就去办。”
阎烈朝着沈君曦微微拱手,朝外走去。
“慢着,阎尚书,您是蒋阿翁最喜欢的学生,您以为萧宸如何?”
沈君曦忽然问向双鬓斑白的阎烈。
这让阎烈扯出一抹苦笑,沉声道,
“闻小侯爷所言,他有忠有孝本当是被列为忠主之选,但他一不出身正统,二有异族血脉,名不正言不顺,不可选之。”
沈君曦回以谦逊的笑,点点头。
然而,走在这阴暗狭长的牢道中,她眉峰紧蹙一遍遍回想着阎烈的话,胸口渐渐凝结出一股闷气。
挥散不去,烦闷至极。
气得一拳砸在墙壁上,引得墙壁上昏黄烛光一闪一闪幽灭不定。
烛泪滴滴,顺着烛台缓缓流下。
在这摇曳不定的光与影下,她的脸上被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色光泽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回到刑部后院的厢房。
脸色苍白如纸的萧宸抿着薄唇安静地躺在床上。
许是习惯了隐忍,他呼吸很轻偶尔会屏息一会儿,像是再痛再伤也不会喊出声。
委屈的时候不过是皱皱眉,把唇抿得再紧些。
沈君曦站在床边看了他许久,冰凉的泪珠漫出她倨傲的眼睛,打湿了睫毛,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作为镇国侯手握重权面对破烂至极的朝局,她无能。
作为医者救不了想救的人,她无能。
作为儿女、作为妹妹,她更是一败涂地。
宸妃是和亲公主,她清楚自己的孩子不可能继承北唐大统,所以一直教育萧宸君子无争,淡泊于世。
然而…那些争来斗去的皇子,又有几人称得上君子,配继承这洒尽沈门鲜血的飘摇北唐?
她不甘心!
一点儿也不甘心!
但凡病秧子身体争气一些,不于公,于私,兴许她都想为他争一把。
赌一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受伤失血过多的萧宸,如梦醒般恍然睁开眼。
他模糊地看了许久,终于看清是沈君曦站在远处阴影中落泪。
眸底骤然失措,像是个慌张的孩子,哑声道,
“你怎么哭了?你不哭…不要哭…”
沈君曦站在阴影中,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听到她声音,确认是她,那一瞬间,多日来的压抑和恐惧土崩瓦解,毫无预兆的,他的眼泪跟着就涌了出来,哽咽得想去够她的手,
“你不哭……不哭……”
“小爷哭是心疼箬竹那丫头现在还不醒,你起来做什么?”
望着他不顾伤地爬起来要来找她,沈君曦朝他走了两步,摁住他的胸口,冷着脸,红着眼眶训斥道,
“你母妃也好着呢,你哭什么?娘娘唧唧的,老实躺着!”
萧宸被问了噎住了,望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沈君曦眼底那份孤独以及倔强。
她很难过,但在逞强。
萧宸硬是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抬手去抚她的眉,
“你不皱眉好不好?”
沈君曦放松了眉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告诉他,此时已了,他身中毒蛊命不久矣,五脏六腑早就衰败。
告诉他,她原本是在等他死的。
“萧宸清楚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不会死……母妃还没被救出,我还没报答小侯爷,我不能死。”
萧宸握住沈君曦的手,那双清魅纯净的眼中还有泪,但他却扬起唇笑了。
目光中夹杂着缱绻的温柔干净的犹如水晶。
沈君曦对他知道了病情,并没有太多意外。
自己的身体永远自己最清楚。
她抽出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脸色平静的望着他。
那句:原本只有你死了才算是对小爷的报答。
变成了,
“你母妃性子刚烈孤傲,不愿就此逃离宫中,她如今已拿长佑令进宫面圣,小爷知会了几个重臣助她一臂之力。
会不会利用长佑令解关外战事,最终要文武百官的抉择。
另外关于宸宫中的贵重物件,你母妃会亲自列出单子,一件不少的捐赠给边疆战士,少了的物件都会追究到底,当有人是要吃苦头。”
说到这里,沈君曦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
“此事以了,你好好歇着吧。”
萧宸摇了摇头,苦笑道,
“原来如此,但萧宸深知长佑令不足以帮母妃重归宫中,洗刷冤屈,能帮母妃的是前廷重臣,该是小侯爷费劲心力、人脉帮到了母妃。”
“萧宸终是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生死亦无用处。”
“没有长佑令,小爷也没有让他们为你母妃开口的契机,好好歇着吧,往后保重。”
沈君曦不太想听这些,暗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其实这一刻她竟有些羡慕萧宸。
无论如何他救了他的娘亲,他是勇敢的。
萧宸望着沈君曦孤独的背影,他想开口留她,但似乎在突然间丧失了全部理由。
一句“保重”,是再也不见他了?
他与她之间自此断,再无瓜葛。
心蓦然撕裂,如刀割般的颤动。
*......................
踏出刑部大门。
半天晚霞,一抹夕阳斜印在沈君曦身上,勾勒出少年修长寂落的背影。
“哎呦,奴才差些眼拙了!小侯爷万福金安,常福拜见小侯爷!”
手持圣旨的内侍监总管远远的见了沈君曦匆忙小跑过来,眉开眼笑地朝她行礼。
他笑得献媚却也不惹人生厌。
这宫中的人戏演的多了,笑起来眉梢都带着真情实意的喜意。
沈君曦轻“嗯”一声,她轻轻勾唇,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之色,明知故问道,
“常总管怎么来这里?刑部这里头可没有美人等着受封。”
常内侍压低几分声音,扫了眼身边人。
他身边太监立刻后退,像是透露小道秘密般说道,
“侯爷说笑了,奴才此番前来是为了九殿下,宸贵妃早间沉冤得雪,陛下龙恩浩荡,此番要封九殿下为藩王了。”
“哦?倒是桩妙事!就可惜小爷刚到手的美人,说没就没了。”
沈君曦笑的风流不低俗,引得常内侍跟着笑。
外面的消息,他们也是灵通的,继而回道,
“封了王又哪里比的小侯爷矜贵,咱们北唐的王爷多如牛毛,唯您仅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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