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披头散发的男人赤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僵硬着身体如同木偶。
伴随着遥遥而来脚步声,微微的光线也从窗口渐渐泻落于他的脚边。
他猛地抬起下巴,露出了脸,竟有一块块猩红色隆起的疤痕从男人脖颈一路蔓延到脸上。
烧伤区的皮肤会皱缩、变形,让男人宛如见不得光的恶魔,狰狞恐怖至极。
他却朝着光奔了出去,好似疯了。
“阿曦!你让我看看,你快让我看看。”
等抱到沈君曦的时候,男人急的想拽掉眼睛上的布条。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大火里,周身依旧弥漫着肉脂被燃烧的恶臭,恐慌他心爱的妹妹留下与他一样的瘢痕。
“我好着呢,现在不能取,早就说了你的眼睛得养一年,嗯?一年是多久知道吗?”
沈君曦见他没穿鞋,并不是很费力的将沈君霆抱起来。
正如他曾今不费劲背着她跑过漫山遍野那样。
沈君霆急切的抚摸过她完好如初的眉骨,摸过她的脸颊,唇角缓缓蠕动,犹豫道出,
“三百六十五天,现在…一百天二十天了,还有二百四十五天。”
“没错,哥哥得在这里乖乖听话养好身体,等京中事了,我们就回隐谷,我会帮哥哥恢复如初,家里一切都会好的。”
沈君曦将哥哥带到桌边,耐心的喂他喝粥,神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沈君霆是个陷入魔障中的疯子,他依旧在摸沈君曦的脸,检查她的手臂,她的骨头,喃喃落了一句,
“阿曦,又长高了?”
“不对……你不是……你不是…阿曦!你们骨构不一样……!”
说着就要发疯了。
沈君曦丝毫不惯着他,重重拍了下他的手,语气蛮横地问,
“我不是谁是?唐门剧毒的惊羽箭是谁陪你偷来破研解密?千毒教的噬心大蜈蚣又是谁陪你斩了泡酒?”
沈君霆缩回手,渐渐冷静下来,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
“阿曦还有天雪,偷箭研毒那次闯了大祸,我们被长老责罚在暗室跪了三天吃不上饭,天雪还饿哭了……”
沈君曦听他还记得清晰,试探着低声问道,
“那哥哥想见天雪吗?”
这一句吓得沈君霆猛地站起身,神情彷徨失措,找着地方要躲起来。
沈君曦放下瓷碗,蹙眉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轻哄道,
“好好好,我们才不见她那个爱哭鬼,她就是大麻烦。”
“有我陪着哥哥,哥哥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怕,这里很安全。”
她哄他的声音温软到了极致,玉软花柔的绵细感令人心神平静。
沈君霆遭到重创之后,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他的内心只愿意将这幅狼狈不堪的脆弱面展现给沈君曦,对旁人宁死不见,青梅竹马的苏天雪都不行。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玄机公子沦落到这个境地,是任谁都想不到的。
躺回床上,沈君霆抓着沈君曦的手,忐忑的问她,
“阿曦没事,娘亲也没事,对吗?”
这样的对话,沈君曦早就回答过无数遍,不会再落泪。
她甚至笑着亲了下哥哥满是创口却依旧温暖厚实的手掌,
“我和娘亲都没事,因为哥哥最勇敢了。”
沈君霆却捏紧了沈君曦的手,一字一句咬牙说道,
“等京中事情办完,我们就回家!哥哥要报仇,害我家人,该让恶人百倍奉还!”
沈君曦赞同的“嗯”了一声。
有很多事沈君曦是想问哥哥的,但现在哥哥情况她不敢问,免得刺激到他。
娘亲死了,哥哥疯了,爷爷深陷边疆恶战。
这天地间,沈君曦能倚靠的唯有她自己。
她决计不能倒下。
需要义无反顾的将这条路走到底。
*.......................
中午。
沈君曦带着大量药材刚回到万松书院梅苑,就被周扒子的书童赶来通知,老师还在讲堂等着她。
正在抓药的沈君曦望了眼窗外日悬中天的时辰,只叹上学不易,被老师盯上更是艰难。
往日周扒子也不管她在不在讲堂啊。
何况这个时辰不该放课了吗??
当下一琢磨,想起一件更麻烦的事儿。
周扒子似乎在前天布置了《述而》的作业。
因为李淼的事,当时严厉声明要检查每个人的学业,该不会连她都不放过吧??
等到沈君曦与小书童走到洗砚池边,远远就瞧见了张枫林、李淼、冯玉、萧易,还有几个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拿着罗纹纸被罚站在外。
数量尤其之多。
难不成昨晚宴会大家喝的欢了,都把周扒子布置的作业忘得一干二净?
张枫林见沈君曦来了,递给她一个“大事不妙”的眼神,意思是:周扒子发飙了。
不论昨晚他们这些贵公子在宴会上多潇洒风流,进了学堂便是学生,得服管。
他们的学业表现会被书院记录在册,以后要是能册封官员,可是要在金銮殿上念给圣上以及满朝文武听的。
平常老师念他们家世不俗都会顾念情面,但今天,周学府竟把学册都捧来了。
被罚在外的学子表面上对沈君曦的到来不动声色,实际上有不少人在幸灾乐祸了。
周学府铁面无情,大佬怕是也得栽跟头咯!
尤其是之前被揍惨了的冯玉以及李淼,他们听到周学府派人去叫沈君曦的时候,嘴角都笑歪了,就等着沈君曦陪他们一起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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