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戒尺就要教训沈君曦。
至于朝他拱手行礼萧宸被彻底忽视,不免难堪。
沈君曦老实伸出手,吊儿郎当的说了句,
“昨日冬至嘛,学生在书院喝多了,蒋老师大量,莫怪。”
刚刚还叫阿翁【指爷爷】,这会儿听他要打人就改口老师了,一下划清关系,弄的蒋公明打也不是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气的高高抬起戒尺抽了下她的胳膊,低骂了句,
“沈不死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滚去上课!”
“嘿,多谢蒋阿翁。”
沈君曦揉了揉胳膊,嬉笑道谢,临进门时,戏说一句,
“学生爷爷说了,如果您都能福寿绵长,他也能无往不胜,绝对不死。”
蒋公明给恼地吹胡子瞪眼,瞟了眼依旧在规矩行礼的萧宸,冷冷道,
“你去库房领了新用具再回来上课。”
“是。”
萧宸恭敬行下一礼,转身正欲离开。
“慢着”
萧宸背脊忽地僵硬,恭敬回身。
老者苍老的眼睛明亮如昔,没有半分昏黄浑浊,甚至带着凌厉的威仪,低声斥道,
“凤鸾宫巫祸一事,老夫愿意收留你已是仁至义尽,要是不能安分守己,别怪老夫不念往日情面。”
说罢,蒋公明拂袖离去。
萧宸望着蒋公明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看到沈君曦已经正坐在窗台边,似乎也与其余学子一般轻笑自己,痛苦的屈辱又忍不住化为酸涩的委靡。
此时,沈君曦接过前排张枫林递来的纸条,展开看过后,勾起一抹冷笑。
侯府这就来了人在书院门外等候自己去见了。
消息真灵通啊。
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侧脸看向还傻站在雪地里的萧宸,蹙了蹙眉。
“今日风大,小侯爷别受寒了,在下桌边这扇窗户开着就行了。”
张枫林递了纸条后就在偷瞄沈君曦脸色,好心的替其关上窗户。
站在讲台上的蒋公明看到了张枫林的动作,垂了垂眼皮,没说什么。
要说,沈不死就这一个宝贝孙子,可当是眼珠子般护着。
三月前,沈不死临危受命出征,算是“托孤”于他们这帮老友。
得知是沈君曦冬至没回府过节,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
午时一刻,雪过天晴。
蒋公明一走,讲堂内富有节奏的朗朗背书声立刻停下了,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冬日暖阳透过窗缝,斜斜的洒落临窗桌案上。
在熟睡的沈君曦眉间落下一片斑斓碎光。
“君曦兄,该去吃饭了。”
张枫林转过身小心的叫了一声沈君曦,见毫无动静,猜想沈君曦明知许夫人在外候着,早早午休,很有可能故意不见了。
看来那何瑜那家伙想从宗正府出来…难喽…!
张枫林想着又瞟了眼还在抄写书文的萧宸,心下有所思量。
太子临行前他们几人答应太子会将萧宸赶出万松学院。
如今他忽然与沈君曦关系微妙,明面上似乎动不得了。
其余人都不敢打搅沈君曦清静,从她身边走过时候都静悄悄的。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一般情况下,上午由老师授课,布置考查作业。
下午往往是学子们自习研读的时间。
沈君曦就这么睡了很久很久,她的梦里,鲜血浸透了隐谷的土地。
四周火光连天,滚滚浓烟里夹杂着数不清的嘶哑哭喊声。
空气窒塞、酷烈、奇闷。
老人、妇人、幼儿,娘亲,他们在大火中被焚成灰烬,化为流着血泪的厉鬼冤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阴厉的闪电倏然而过,将天空硬生生撕成两半,发出如裂帛般清脆的“唰啦”声响。
沈君曦心底猛一抽搐,从噩梦中惊醒。
窗外的天,阴阴沉沉,讲堂内亮着几盏烛芯颤动的火光。
除了侧桌的伏案抄书的萧宸,其余人都回宿院了。
“小侯爷,您桌上有封家书,方才侯府家仆请求进院许多次,都被凌侍卫拒了。”
萧宸见沈君曦忽然坐了起来,小心的说道。
他持笔的手没停,面前已然堆叠了数十张抄好的素白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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