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陶太太放心,不妨事,水土不服,又染了点风寒,吃几幅药就是了。油腻荤腥的,这几日都不要吃。”
陶太太接过药方,忙吩咐人出去抓药。不多时,便有婆子端了一大碗上来,那药看着黑乎乎的,小丫头直皱眉,哼哼两声:“能不能不喝?”
陶太太劝:“乖,林大夫开的药,喝了病才能好呢?”
小丫头只望着林容,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晚上陪着我,好不好,我好难受的?”
林容只觉得恍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在这小丫头的脸上瞧见了陆慎昔日的神情,她迟疑地接过药碗,慢慢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她,终是答应了:“等你高热退了,我再走,好不好?”
陶太太见此,终于放了心,她五十多岁了,熬不太住,一脸憔悴却也不提回去休息的话。林容见了,只得:“陶太太,您有消渴症,最忌讳熬夜的,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屋子人多了,反叫她憋闷,不舒服。”
陶太太见林容沉了脸,不似刚来的模样,心下惴惴,想了想,道了一句麻烦林大夫了,便领着丫鬟婆子退出门外。
倒惹了翠禽嘟囔:“怎么都退出去了,也不留两个伺候的人?”她递了换用的湿巾子,上前来,瞧见那小姑娘,又转头去瞧林容,微露出惊讶的神情:“主子,这小姑娘眉眼倒是与你有七分像呢?”
一时又摇摇头:“同陶太太也有几分像的!也不知是陶府什么亲戚,便是几个嫡亲的孙子孙女,从前也不见陶太太这样着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容只顾着诊脉开方,倒是不曾注意,这时听了,默不作声,俯身去探那小姑娘绯红滚烫的脸颊,细细瞧她的眉眼,抚开鬓边碎发,果见她耳后有两颗小小的红痣,一时便全然明白了。手上微微发抖,终是仍忍不住,垂头涌出泪来,顿了顿,好久才说得出话来:“很难受么?”
那泪滴在阿昭脸上,凉凉的,舒服极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仿佛十分的迷惘,又有些丧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想给我治病?”
林容摇头,挤出个笑来:“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的阿昭呢?
林容拥了她在怀里,小阿昭靠在她胸前,抽噎哭泣不止,断断续续道:“她们都说……都说,说你不喜欢我……”
她小声抽噎着,开始尚且忍着,后来便止不住,不知哭了多久,实在困得厉害,这才在林容怀中睡去。
翠禽在一旁站着,又是惊又是怕:“县主,这……”
林容道:“恐怕,这个孩子就是阿昭!”
翠禽惊呼:“是小主子?”小主子怎么会到这里来,小主子来了,那君侯是不是也来了,她惊疑地转过身去,见四周窗户大开着,暮色苍茫,并无任何人影子,只瞧得见随风乱飞的幔帐。
林容皱眉,吩咐翠禽:“把窗户都关上吧。”又替阿昭换了一块额巾,见她慢慢退了烧,这才放了心。见小姑娘一身的汗,叫翠禽打了热水来,细细替她擦了一遍。
林容略一动,阿昭便惊醒,睡得迷迷糊糊还记着问:“你是要走了吗?”
林容本平复了些,见她这样问,又红了眼眶,带着些鼻音,安抚道:“没有,我陪着你,不走了。”
阿昭嗯一声,翻身枕着林容的胳膊,放了心:“好吧,要说话算数喔……”
翠禽站在旁边,忍不住也跟着落了一回泪,等小主子睡熟了,这才一脸的担忧的问道:“县主,您打算怎么办?小主子来了,君侯必定也是来了的……”
林容无力地挥挥手,那种无边无际的窒息感又似乎重新蔓延而来,她低头轻轻去吻阿昭的额头,长长叹息。
翠禽犹不可置信,反复再三地问:“县主,真是小主子吗?会不会瞧错了,小孩子还没长开,说像也没那么像的。”
林容等阿昭睡得熟了些,这才抽出胳膊,已经浑身是汗了,点点头:“她右耳耳后有两颗米粒般的小红痣,绝错不了的。”又笑着摸摸翠禽的手:“别怕,别慌。”
这时天气热,又是南方,一出汗便浑身黏糊糊的,林容站起来,往屏风后的净室而去,只不过想着略擦擦脸罢了。
只那净室想必是不常用的,并没人点着灯,林容又懒得折回去取烛台,只凭着微弱的月光抹黑走着,一时没察觉,反碰倒了架子上一盆水,顿叫湿了个透。
翠禽听见响动,问:“县主,怎么了?”
林容心里暗骂,今天什么都不顺,回道:“没事,水洒了。我略擦擦就出来,你看着阿昭。”
她坐在绣凳上,背着月光,把那身湿袍子褪了下来,拧了棉巾子,细细擦着胸前的水迹。她一面擦一面觉得有些头晕,好似中暑似的,撑着高几站起来,忽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隐忍呼吸声。
林容一时大惊,后退一步,喝问:“谁?”
陆慎从阴影里,缓步出来,面沉似水,反诘道:“你觉得应该是谁?”
第91章
陆慎立在那里脸色晦暗莫明,如水的月华透过窗棂映在他脸上,越添了三分紧绷压迫之感嘴角微勾似嘲弄又似讥笑也并不说话,一副尽在他股掌之间的模样:“该称呼你舞阳县主崔筠崔十一,还是林容林大夫呢?”
林容站在下首处,掩住衣衫这才借着月光瞧清楚是陆慎那棱角分明的脸仿佛还同三年前一样,一见就叫人分外讨厌,那声音一听就叫人分外憋闷。
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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