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提供木料,再收田遥九两银子,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田遥看木匠都快要把他赶出去了,他才住嘴,然后给了四两银子的定金,说是一个月之后就能来取。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的一个好消息了,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回到家的时候脸都快笑僵了,快到家的时候,听见了屋里有说话声。
他有些疑惑,平常就没什么人往家里来,更别说现在他跟郁年成了亲,就更少有人来找他。
他加快了一点脚步,害怕向上次一样,有人上门来欺负郁年。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田柳,还有他的大哥,田文。
田文是他们槐岭村出的第一个童生,他们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一下就水涨船高,那是他们家最风光的时候,也是田遥人生中最惨淡的时刻。
在田文考上童生的时候,田遥正在经历丧亲之痛。
爹爹是个老猎户了,上山打猎的经验极其丰富,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小爹只是很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鬓角,然后让他平安回来。
田遥那次没有跟着去,因为爹爹说要去深山里,他一个小孩儿跟着去太危险,所以他就去找了田柳一起玩。
半下午的时候突然变天了,想起爹爹还在山里,小爹立刻穿上了蓑衣去寻他,田遥也跟着他一起,小爹没拦着他,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帮忙都是好的。
他们顺着爹爹上山的路走,这是爹爹和小爹的约定,不论去哪里,都要留下记号,让人能找得到他。
雨天山路更难行,小爹的身子骨又不太好,田遥直接把他背了起来,他们顺着爹爹做的记号,一路行至深山,却没有见到爹爹的身影。
大雨淹没了田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也冲刷掉了他们能找到爹爹的痕迹。
田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最后还是小爹按住了他,小爹的目光已经从先前的焦急,变成了现在的平静。
找到爹爹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手中还抓着一株草药,是小爹先前说的想要上山去采的。
田遥已经不会哭了,他看着小爹站在爹爹尸体的旁边,小小的田遥仰望他,却看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小爹,他见过的小爹,脸上随时都挂着温柔的笑,不像现在,小爹的脸上都是无尽的杀意。
田遥靠过去,抱住了小爹,小爹这才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田遥已经记不得他是怎么把爹爹的尸体背下山的,就像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见过一个不一样的小爹。
他只记得他们在下山的时候,田柳家吹吹打打的乐声,和那红的像血的红布。
爹爹走之后,小爹强撑着身体给他体体面面地办了丧事,他本就处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又因为那日的大雨伤了身子。
从那以后一病得离不开床,但他每天都会跟田遥说很多事情,田遥全都听不懂,小爹好像因为爹爹的去世而疯了。
小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为田遥画下了无数的小册子,有食谱,有草药,有一切他生存能够用到的东西,他还想再多做点,但身体实在是不允许了。
他走的时候田遥就在他的床边,他抹去小爹的眼泪:“小爹爹,你现在开心吗?”
小爹只是费劲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落在田遥的头顶,像从前一样,田遥能感觉到他的干瘦的手慢慢地在流失他的生命。
“遥遥,对不起。”
田遥摇着头,抓着小爹的手:“我没事,小爹。”
小爹的眼神渐渐变得虚无,他最后一次看向田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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