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三房头的张氏,一听孙子在喊,他大大没了,还以为是家栋没了。心里那个惊诧,连忙开了大门,要看个究竟。张氏拐着小脚出了门,二话不说,顾不得其他,就喊着大孙子说:“赶紧去喊你二爸去。”
那孙子应春一溜烟就跑到场上,站在场沿上伸着脖子,便直呼其名地使劲喊:“吴家梁,我大大没了。”张氏转身就去问老五:“他大大没在那里了。”老五说:“不是娃娃他大,是大哥没在高房里的炕上了。”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张氏这才知道是家长没了。就赶紧喊着孙子说:“你这鬼子胡说哩,不是你大,是你大爷没了。”这娃就继续使劲地喊:“吴家梁!你大爷没了。”
李瞎子正好从这里路过,听到娃娃们在喊叫,就走到老五跟前,小声问了一句,才知道吴家的掌柜没了。就赶紧找人报丧,召集庄上人,帮忙安顿后事。
张氏就准备托着两个孙子回院子,这孙子们还要在外面看个热闹,死活不回院子。张氏就自己回了。谁知这一搅和,把烧在炕洞里的馍馍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赶紧在炕灰里拨拉,馍馍早已经烧成了灰,这张氏就抱头痛哭。
这时候,家族的人们都从干活的地里赶来了。家栋一看,妈妈在痛哭,就劝着说:“不要哭,哭啥哩,死了少一个打人的。”张氏就说:“我不是哭他,是我的馍馍烧成灰了。”
吴家三房头的婆娘张氏,经历了当年地震灾难的悲伤,也体验过饥荒的痛苦,还度过了中年丧夫,养活一帮娃娃的艰难,对过日子那可是非常谨慎。当下又遇上灾荒,好在当年家栋贩粮食的时候,家里存有好多粮食。后来因土匪骚扰,贩运的行当难做。再到后来,国家规定不准贩运,就这样,当时好多粮食没有贩运出去,只好存在自家了。
这没有贩运出去的粮食,原来堆在磨头窑隔壁的一个窑里,每年倒腾着吃旧粮换新粮,家中总是有一些存粮。如今这可就顶上了大用场。但当下还不能公开吃,只好用麦草苫着藏在后院的窑洞里,其他人家基本没有多少存粮,都在吃食堂,这三房头的家里,到了晚上偷偷地做着吃一点。
原来这吴家的家长,当时已古稀之年,加上婆娘没了多年,自己也是苟延残喘。儿子前些年又找了个婆娘,带着好几个外姓的娃娃,后来又生了一个。当下遇上饥荒,那就是各自奔命的光景,儿媳妇光是顾救几个娃娃,都忙乎不过来,哪里顾得公公的死活。
再说这吴家的家长,自小父母娇惯,中年又是家族的掌柜,吃喝穿戴都是家里婆娘娃娃给伺候便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来就没有进过厨房,锅头上的事根本就做不来。自从婆娘雷氏没了以后,就开始沦落为可怜人的行列,只是因过去是这个家族的掌柜,平时余威尚在,家族中老少还得伺候着点。分家已多年,家长的威严渐渐失去,加之上了年纪,当下就遇上了麻烦。
要在食堂里喝点糊糊,你还得亲自去,人不到现场是不能给你饭吃的。家中米干面净,儿媳妇又不关照,自己又没有能力抓挖着弄点吃喝,只好忍饥挨饿。老五顾及弟兄情分,时常叫到自己家来吃喝点,到了后来各家自己都顾不住,只好各自奔命了。
时间一长,这家长就病倒了。当下大家都在为吃饭的是犯愁,那里还能顾得上照顾病人,时常也没有人顾救。自己从高房上也难得下来,只好躺在冷冰炕上,任由天命。真那是:“死烟儿焵,睡冷炕,吃不上,喝不上,连病带饿,把掌柜困死在高房上。”
吴家的掌柜没了,就得选一个墓地,葬进祖坟还是另选地场,家族人就叫罗阴阳给掐算了一阵。罗阴阳听了婆娘的闲话,怀疑地说:“这大哥不知是病没的,还是饿死的,不知死因还不好直接埋进祖坟。”
大房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听了,只怕担当不起,落个不孝之子的名声,就连忙说:“是病死的。”老五就问这侄子:“害得是啥病,叫先生看了吗。”
这大房头的儿子一时不好回答,就辩解着说:“这年头,先生连饭都没有吃的,哪能顾上给人看病。再说,人都连饭都没有吃的,哪有药。”家族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知道到这家长的死因,只是不好说三道四。家族人合计,就在祖坟下面的一块地里,给这吴家掌柜选了个墓地。经庄上人帮忙,就把这掌柜的安葬了。
且说好多前年,有一家姓石的麦客,爷儿几个联手,时常往来于关川河一带,专门从事割麦子的活路。当年遇上灾荒,就逃到这歇马店来。正好遇上河湾里的大户人家,李明达家里需要雇人手,爷儿们就给李家做了长工。后来带着婆娘和三个儿子,在这里安了家。老三叫石虎,娶了个甘谷地方的婆娘,也生了三个娃娃,光阴过得很穷酸。只因这婆娘是个无底洞,石三也是无节制,时间一长就体弱多病,年轻轻地就没了。
这婆娘当下不过三十就成了寡妇。带着一女两男,家境本来贫寒,娃娃还小无人关照,家族成员都知道这婆娘的品性,就赶紧想办法给物色个男人。正好在这里修建铁路的人中,有弟兄两个,哥哥叫侯金才,弟弟叫侯金烈,是磐安镇一带人。经石家老一辈的托人说亲,侯金才就与这寡妇成了家。
听说原先在修铁路期间,侯金才就和这婆娘有点瓜葛,当下正好男人没了,就顺理成章接了班。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侯金才本来也是个好色之徒,在铁路上干活吊儿郎当,到了晚上,总要到周围地方,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骚扰当地的农家妇女。一日,天还没有黑,在菜籽湾一个野地里犯了事,叫人家发现了,当地好几个人联手,把这侯金才打了个半死,多亏弟弟搭救,捡了一条命。
当下侯金才和这寡妇成了家,两个人光明正大到了一起,那可就是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顾虑。起初这侯金才年轻力壮,样样能行,尤其是伺候女人,那可是风月场上的好手。两个人干柴烈火,鱼游树枝鸟戏水。年岁不饶人,谁知这几年又遇上年景不好,整天为吃饭犯愁,哪里顾得上男女之事,这女人常被冷落,就不如愿,总是唠叨个不停。
眼前恰逢特大灾荒,大家都为糊口犯愁,婆娘只是顾救几个娃娃,给这男人只供心上欢,难熬腹中饥。这男人生活自理能力本来就不足,一时间就生了病,婆娘根本就不再顾救,没有多长时间,连饿带病,便是躺在炕上爬不起来。
当下大家都在吃食堂,要求自己亲自到现场,才能给一碗糊糊喝,让别人给带点糊糊去,那要有人监督才行。何况这侯金才家庭不和,外面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