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虽说这李二家的光阴还算不错,但要供给一个学生,奔远路去狄道念书,还得要不少的破费。加上这李四又是个浪荡人,花起钱来根本没有个码谋,交际一些酒肉朋友,家中的事一概不操心。
李二又是个特别细详的人,眼见得自己一年辛苦打下的粮食,要卖掉许多,打磨子换的钱,来供给这兄弟李四去念书,心中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李二在想,当年老四和老人一起生活,尚未成家,谁知老人不幸早逝,弟兄们又没有另开家,当时只好和自己一起,固守着老人留下的家业,那是老人的安排。如今这老四已经成家,也有了娃娃,不妨将这祖上留下的摊场,分给他一半,任他自己怎么去折腾,也省得以后家庭出现纠葛。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自己心里总是不顺畅。
过了几日,李二就去找李三说了自己的主意。老三听了觉得有点道理,弟兄们都成了家,分家过活还是稳当点。爷爷李皮匠当年来这里拓荒的时候,都想到了这些。四个儿子相互关照,但各自营生,亲弟兄好算账,好朋友勤算账,这样家族事务处置得还挺当。不然家族一大,这派兵的抓丁的都摊上了。
顾及这些事,李三给李二说:“这李四是姊妹弟兄中的垫窝子(最小的),你已经帮着娶了婆娘,家中财产有祖上留下的,也有你们自己置办的,要分家的话,你还得让着点。我的意思是,家中土地、粮油钱财,分给三分之一,窑洞分一个,其他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念书的钱,我们弟兄们尽力帮凑点,也是应该,你看阿门个样。”
李二心想,不分家全是自己的负担,分开了他花自己的钱,可能就细详些,就是分给他一半家产,土地还得要自己给关顾着耕种。就回说:“家中所有我俩各半。”老三听了,觉得这老二虽说细详,但不是个抠门人,还真是有点大方。两人就这样说定了分家的事。
一日,李三就给李四说了分家的事。李四一听说,现有财产两家各一半,念书的钱其他弟兄们还帮凑些,那可是天上掉馅饼,巴不得的事。李四随口就念:墨以传万古文章之印,歌以写一家兄弟之情。又念道:三十年来兄弟情,渠渠天理境中行。形如鹤瘦困书癖,志不蝇营守笔耕。庭燎献箴知圣主,台评飞劾到诸生。阿奴抑郁休嫌拙,门户如冰耐柱撑。
老三听得云里雾里的,就说:“你这文脉是考场上用的,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就直接说,愿意还是不愿意。”李四说:“谢谢哥哥们大量了,我占了好多便宜,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道理。”
就这样,在几个亲堂弟兄们的见证下,当时就分了家中所有财产,土地来年分开耕种,各自认卯,还报了官府,不在话下。
再说这李四读书,到了执着痴迷的程度,是功是过,都要归咎于当年私塾先生的一句赞赏:“这道沟要是能出个秀才,举人,非李四莫属。”李四当时听了这话,从此立下宏志,不中举誓不为人。无颜见祖宗,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中举,求功名做官当老爷,已成为李四心中的执念,也是脑海里的魔怔,唯一的寄托所在,最后就成了这道沟:活到老,考到老的典范。
自分家以后,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婆娘掌管,自己一门心思读书,只是需要钱的时候,从狄道来家中一趟。过了几年,李四回家哄着李二说:“自己参加狄道府的童试,中了童生。”一时间,名声远扬。而家族弟兄们,只怕连累自家,并没有多少彰显之意。
当时这李四正在犯难心,要真想取个功名,还得打点教书的,还有主考官和其他相关的人,不把各路神仙供奉好,要想取个功名,估计都是白费劲的事。心里合计着,何况要考取功名,至少需要三年的初中生涯,才能参加乡试,三年高中以后,才能考大学。这就需要不少花费,这可是个花钱的事,这钱从何处来,弟兄们已经给自己破费了不少,再也不好开口。
到了晚上掌灯时候,躺在炕上思想着,要向这庄上的大户人家,还有亲戚们开个口,先赊借上些,待以后中了举,不怕还不了这账。李四想到这里,一夜没有合眼。一边读吕蒙正的故事,一边想着如何到这几家去赊账的事。
不知不觉鸡叫三遍,天已经麻麻亮。婆娘起来到地里干活去了,李四赖在炕上直到干粮会才起来。
起来以后,随便收拾了一哈,就先凑近奔李显家而去。想来李显也是本家隔山的弟兄,又是这里的富户,估计多少也能赊上些。到了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叫门,只见这守门的狗叫声格外凶险。李四心想,这狗通人性,难道就知道我李四是来借钱的不成。一时李显的家人出门来看,一见是上李家的老四,就按住狗叫让进了门。
李四见到李显,弟兄之间客套几句,就开口说了来意。没有想到李显说:“我家五个儿子,一个服兵役耽误了,其他几个也在念书,一年的耗费也不小。弟兄之间本应帮凑点才合适,但眼下实在是囊中羞涩,对不住兄弟你了,请包涵。”
李四密碰了个满鼻子的灰,好不伤脸,只好红着脸,挣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出门走了。这里没有赊上钱,心想再到吴家去试试。
李四就来到吴家门口,见老五在给牲口添草,年岁相当又同窗一阵,便托老五找了掌门的老大说了。
吴家老大听说要赊账的事,根本没有问借多赊少,随口就说:“没有可借人的钱。你都读到秀才了,我们家里三四个学生,现在才读蒙教,自己都顾不住摊场,还哪里有赊账的功夫。就因这赊出去的账要不回来,老三才生了许多的闷气,还讨了好多不嫌,弄成病了,如今还不见好。放账的事都把人弄害怕了,就是有钱也不敢再借给别人了。”
李四得到这样的答复,当时就扫兴地没法打整,嘴里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碰了这两鼻子灰,就是把头处在黑眼泉里,也洗不干净。本想再向亲房们开个口,只怕也是徒劳,便扫兴地回家去了。
李四转悠了一大圈,都没有借到一厘钱,当下就没有拿耍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在想,这些人都把我李四看成是刘皇叔借荆州,有借无还的人。心中陡然生出个念头,也许是个来钱的门路,但让世人都难以料想。要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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