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地方,路人说,再往前走就到渭源地方了。胡浪再问:“离天水还有多远?”路人说:“天水在哪一头子里,你走反了。”胡浪这才醒了过来,乡里人在大城市耍了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润,一时痛快,没有辨清楚流水的方向,把路给走反了,做了个脱裤子放屁的事。于是又回过头来继续走。
胡浪经过武山、甘谷、到了天水。一看天水城大得了不得,不敢在这里多逗留。城里人可欺生了,穿得烂,走得慢,叫人家笑话不说,就是遇上看门狗,都要纠缠半天。只好在乡间小路,往长安奔。心想,路上遇上小户之家歇个脚,混顿饭。顺便用水换,用钱买点布,求农家人给缭了些衣裳裤子,到了长安,再想办法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也没有留意走了多少路,逛了多少街,串了多少门,访了多少户,经历了多少趣闻,胡浪便来到一个大地方。眼前一片繁华景象,满地到处都是好高的洋楼,道路纵横,四通八达,街道上车水马龙,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成群,连说带笑。见了行人问了一下路,才知道这是宝鸡地方。
走到开阔地场一看,三面是高山环绕,东边是一马平川,一条大河中间流过,两岸田野高低错落,满山树木郁郁葱葱。胡浪心想,这地方风水可真不错,名字也好,山上肯定有旮旯鸡,地下一定藏有宝贝。
天气炎热,想找个阴凉僻静的地方,歇一下脚。一时走到一个树林稠密的地场,一片青草像毡一样铺在地上。只见前面不远处一块空旷草地上,好多群人围在一起,高声喧哗,又说又笑,好不热闹。胡浪想凑近看看,又怕是在开会,不敢冒失。
等了一会,有人从旁边走过,胡浪顺便问了一下,原来这地方叫斗鸡台。胡浪就知道,这就是斗鸡走狗的地方。还想看一哈人家斗的鸡,到底是个啥样子,宝鸡和旮旯鸡有啥不一样,和自家养的老公鸡比一哈,看哪个攒劲。又一想,古人说,**抽烟,丧家败子,斗鸡走狗,纨绔弟子。这地方肯定都是些刁顽孽子,胡吹乱谝的货。
当下正是龙口夺食的时候,这里的人还如此闲散。胡浪见了路人就问:“你们这里不拔田吗?”那路人觉得奇怪,拔什么田。胡浪说:“就是收庄稼。”那人说,麦子早都割完了。
胡浪这才知道,这地方水多,天气热,庄稼长得比歇马店地方要快得多,成熟得早。要不先看一哈这宝鸡是阿门个斗法,再听一会,这地方人的牙叉是阿门个嚼法。估计一定是在说,山上跑的旮旯鸡,夸地下埋的是宝贝,就凑到跟前看个热闹。
胡浪挤到一大群人周围,踮着脚跟往中间一看,没有看到有斗鸡的,只看见有好几个人在耍把式,只听有一个人,提着喇叭,站在一个稍高的台阶上,撕破嗓子,连吼带喊地说:金周至,银户县,杀人放火长安县。
胡浪听了好大一阵子,感觉到这宝鸡地方的人,说思还不少,嘴皮子还真能摆活,弹牙叉骨还真能行,但好多都没有听懂是啥意思,可把杀人放火长安县,听得一清二楚。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自己要去的地方就叫长安,原来是个杀人放火的地方,那可得小心点。在歇马店地方,没有被那几个坏怂给整死,大老远地跑到长安,再叫长安冷娃给弄日塌了,那可就真是,癞蛤蟆跳姜窝子呢,寻着挨锤子呢。
且说常胡浪在这斗鸡台,遇到一群人在说闹,就踮着脚围在人群外面听了一阵。当听到人家说长安是个出土匪的地方,心中就开始担心。胡浪还怕没有听清楚,回过头来,就凑到旁边看热闹的几个老汉跟前,顺便问了一下:“哎,问一下到长安的路阿门个走。”其中一个抬起右手,往头后面一指,嘴里随便回答说:“端走。”胡浪再问:“我刚才听见人家说,杀人放火长安县,长安杀人放火的人多吗。”这几个老汉当时就笑了起来。
有的嘴里小声吱唔着,这瓜怂,人家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还能敢随便杀人放火。其中一个就说,人家是把过去的事,编成顺口溜,说着叫大家听个热闹。几个老汉你一句我一句,就顺口溜了起来。
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金周至,银户县,杀人放火长安县。
穷黄龙,瘦宜川,甘泉醉鬼满街转。匪洛川,贼富县,子洲的公鸡不踏蛋。
憨延长,瞎延川,安塞的野鸡桥头站。破砖烂瓦出眉县,三原的媳妇没法看。
东府的饸饹西府的面,二球出在澄城县,土匪藏在两华山。
太白的松,千阳的葱,盗墓贼出在咸阳城,武功的男人骚鸡公。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榆林的盖老上千万,定靖的婊子满街转。
宝鸡女子眼神好,没得钱来你别找。咸阳女子长得好,不跟老公爱胡跑。
西安女子嘴巴好,说得多来做得少。延安女子手艺好,缝衣补裤手最巧。
铜川女子教养好,贤良淑德起得早。高陵女子气力好,追得老公满街跑。
胡浪听后,这才知道,人家是在说这地方过去了的事,点了个头就离开了。胡浪一路走着,一边琢磨着路,刚在那人说端走,到底是往哪个方向端走,一时犯起糊涂。这地方太大了,我这乡里人上街,辨不过东南西北,犹豫着是不是再找个人问一下。一看太阳已经西斜,心想只要背着太阳往往前走,就不会错。要知后事,下回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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