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粗扫过信中内容,轻抬眉。
竟是萧言舟写的。
信中字迹苍劲有力,句子一如萧言舟平时说话般简短。
上头只说他有要事处理,令谢蘅芜不要多想,不要多问。
瞧着这封信,她几乎听到了萧言舟冷漠倨傲的声音。
谢蘅芜莞尔。
这算报平安吗?
对萧言舟这种人来说,未免也太稀奇了。
她唇边笑弧明显,梨落瞧着,悄悄退了出去。
入夜,京城内本该寥寥无人的偏僻别院,此时却被羽林卫围住。
里头血气冲天,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鲜血将一片土壤都染成了暗红色。
萧言舟一手执剑,剑刃上还往下滴滴答答淌血。暗红色的血珠滴下,无声无息没入土间。
他垂眸看着已被霍珩捆束起来的男子,漠然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萧言舟!你不得好死!”
男人双目猩红,显然也知自己死期将至,索性大骂起来。
萧言舟抬臂,剑刃轻轻搭上男人颈间。
“聒噪。”他淡淡吐出二字,霍珩心领神会,点了男人哑穴。
“若非孤那好二哥心急,孤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萧言舟唇角轻抬,“是吧,何安?”
被唤作何安的男子双目赤红,恨恨瞪着萧言舟。若非被点了哑穴,只怕他下一瞬就会大骂出声。
何安,是从前御医院何院使之子。
何家世代行医,而何院使之所以能当上院使,则是因为有崔家撑腰。
当初萧言舟被下蛊毒,便是由何院使查出来的。那之后,先后先是被禁足,后来又被查出数桩谋害皇嗣之事,被彻底打入冷宫,不日暴病。
只是何家参与过多,很快何院使也“病逝”,何安亦下落不明。
萧言舟费了些时日,才弄明白,原来是秦王把何安藏了起来。
当年宫中秘辛,何家所知甚多。秦王藏匿何安,多少也有以此掣肘崔氏的意思。
只可惜,这个筹码很快就要被萧言舟毁掉了。
“孤想知道…当年那场莫名其妙的蛊毒,到底是谁下的。”萧言舟慢条斯理,用沾血的剑轻拍何安面颊,“真的是陈皇后吗?”
霍珩听着心神一震。
若不是陈皇后,又会是谁……?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陛下这是何意……莫非……
何安眸中慌乱转瞬即逝,却被萧言舟看了个分明。
他不轻不重地呵了一声,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平静。
“带回去,不让他吐干净,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萧言舟的声音听起来无异,霍珩应过是,抬眸却见萧言舟双眸隐隐显出血红,看起来阴鸷又疯狂。
他心下一突,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言舟注意到霍珩的畏惧,他闭了闭眼,手掌遮住眼睛,哑声一字一顿,
“回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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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舟回来的时辰,谢蘅芜已睡下了。
赵全望着目中猩红的萧言舟,识趣儿地没有多嘴。
萧言舟只觉头痛欲裂,似有一把钝刀在脑中不断敲打翻搅,目前一切似乎都染上了赤色。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
他蛊毒发作,心智失控,等清醒过来时,满殿狼藉。
甚至还有一位宫女在阻拦时被他失手杀死。
殿中其余宫人都退得远远的,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与嫌恶。
先帝一度因此厌弃他,直到后来“真相”查出,蛊毒除去,先帝才施恩般怜惜这位幼子一段时间。
难以抑制的暴虐从心头涌起,萧言舟跌跌撞撞来到谢蘅芜房中,嗅到熟悉的馨香,他才觉头痛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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