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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珏,递到她手中:“卫大小姐日后若有难处,凭这枚玉珏来找我,祁家必会倾全力相助,绝无二话。”
他看到卫蓁的目光在触及那枚玉珏后,眼睫一颤,他问道:“怎么了?”
卫蓁笑道:“没什么。只是这玉珏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他说着与前世几乎无差的话,那枚躺在他掌心之中的玉珏,好似承载着命运般的重量,叫卫蓁透不上气来。
卫蓁道:“那日我在太子殿中见到书信,也不过随口一提信上的内容,未料能帮上少将军如此大的忙,心中不胜惶恐,怎能接受?”
祁宴道:“可我总还是欠你一个人情,要如何还?”
卫蓁帮他避开前世命运,实则也是想还他那日入林中救她的恩情罢了。其实无论有没有这一前提,她都会选择帮他。
祁宴道:“不必拘谨,想到任何事与我提便是。”
空明月色入窗,犹如水流安静洒在少年的身上。
她久久未曾开口,祁宴正要迈步往殿门走去,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少女道:“少将军说任何事都能帮我?”
“是。若是一时想不到,日后再提无妨。”
卫蓁道:“我确有一棘手之事。”
她与太子的婚事由君上所定,除非君王更改心意,否则怕不能随意撕毁那婚约。她当然可以选择直接拒婚,南下回到封地,这也是卫蓁对策,可那样带来的后果,怕也不是能轻飘飘揭过的。
哪怕这桩婚事,是太子有错在先。
轻则君王震怒,斥责于她;重则怕是要收回卫家封地,日后朝堂之上处处针对卫家。
若有更好更平和的方法退婚,将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自然更好。
卫蓁道:“少将军能否帮我退了婚事?”
祁宴微愣:“你想与太子退亲?”
卫蓁点头:“是。自我来到京都,便被处处拘束,我这桩婚事并非我所愿,且前头发生的诸多之事,我对太子已是深恶痛绝。少将军能否帮我退了这桩婚事?”
然而卫蓁也不抱希望,毕竟此事太难,或许他也找不到法子。
祁宴只沉吟一刻便道:“好。”
如此轻的一个字,好似叫卫蓁压在心头的石头都移开了,她露出笑容:“当真可以?”
祁宴点点头:“三日之内给你一个答复。”
卫蓁道:“好。”
她转头去看窗纱外夜色,雨没有见小的迹象,万一他这样离开被人撞见,更是不好。
卫蓁走到殿门边,轻推开了一条缝。
大半夜过去,昨日被卫凌带走的护卫,此刻皆回到了岗位上,当中有人正靠着檐下柱子打着盹。卫蓁唤来其中一个,让他将其他的护卫都先带走,顺便再将卫凌喊来。
清清渺渺的月光落入她眼中,似如一汪星辰捣碎的星河。
门窗半敞,清风入窗,卫蓁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祁宴默默移开了目光,淡声:“没什么。”
不多时卫凌从院外走来。少年刚被属下从被窝里喊起来,正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当入了大殿瞧见祁宴在,登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你怎在我阿姊的屋内?”卫凌问道。
卫蓁哪里能与他解释那么多,只上前道:“你带祁宴走,莫要叫外人瞧见了。”
卫凌眉心紧锁看向祁宴,朝他肩膀上推搡了一下:“不是,你怎在这里?”
卫蓁瞧他那拳头不偏不倚砸在祁宴伤口上,连忙拦着:“你别打他。”
这态度简直不令卫凌怀疑都不行:“阿姊,你二人究竟做什么了,他怎会在你闺房之中?”
“我……”祁宴正要开口,卫蓁打断道,“他本是想来找你的,昨夜你带兵前去相助,他心中感激,特地来找你。不想进错了屋子。”
卫凌狐疑的目光在祁宴身上滑了一圈,“当真?”
祁宴道:“当真。昨日之事多谢你。”
卫凌看祁宴态度诚恳,不像有假,再看他侧身朝卫蓁颔首道,“祁某冒犯卫大小姐,改日定会上门道歉。”
他说罢便告辞,卫凌记着阿姊的吩咐,赶紧快步跟上。
出了屋子,雨丝拂面,卫凌仍觉不太对:“祁宴,你与我说实话,我不信你会认错屋子。”
祁宴似乎很是无奈:“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理由出现在你阿姊屋里吗?当真是昨日记错屋子了。”
也的确如他所说,卫凌想不到别的理由。
只是他越深思,越觉不对劲——
阿姊不是热心性子,向来对谁都冷冷清清,方才卫凌不过推了祁宴一下,阿姊便立马出声制止。他祁宴何德何能让阿姊如此关心?
且阿姊殿外那些护卫后半夜回来,祁宴若堂而皇之闯入阿姊寝殿,护卫必定会向卫凌禀告,而祁宴还穿着昨日的衣裳,那必定是……他在侍卫回来前便闯进了阿姊屋里,在她闺房待了一整夜!
“祁宴!”卫凌反应过来,愤然出声,祁宴已夺过他手中雨伞,大步往外走去,不给他一点跟上的机会。
**
一夜雨水收势,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空气中浮动着尘埃。祁宴也回到了寝宫歇息。
章华宫主殿,珠玉帘子摇晃,将内殿与外殿隔绝。
楚太后立在帘后,看着殿内床榻上拢被而坐的少年身影,轻叹一口气。
身侧老宦官扶着她:“太后小心些。”
太后想着,昨日祁宴将太子的构陷祁家证据送到手上,她看到后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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