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哭闹不休的儿子,君鸿白更是生出前途无望的焦头烂额之感。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混账!给我站起来!一不顺心就大喊大闹满地打滚,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他从未在君远面前如此疾言厉色地怒斥过。
君远本就因沈青鸾的态度而心中惶惶,这会更是悲从中来。
只觉天大地大再也没人深爱自己,心中苦不堪言。
登时一骨碌爬起来,鼓着眼睛喘着粗气看着君鸿白。
“我怎么惹了沈青鸾,我做错了什么事?我不就丢了几张纸吗?
君家这么多钱,杜家这么多钱,别说是丢几张纸,就是把沈家烧了又能怎么样!”
说到义愤处,他冲到书案前将摆着的几本书全都丢到地上。
又抓起盖在桌面上的画卷,疯狂地两手又撕又扯,霎时撕了个稀巴烂!
君鸿白被他这混账的胡话气得脑仁生疼,反应也就慢了些许,直到君远发泄地将碎纸丢了一地,还上脚踩了两下。
君鸿白才大脑嗡地一声反应过来,瞬间拍案而起。
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揪到身前,不等君远站稳身子扬手就是一巴掌。
“孽子!”
他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你这个混账!这可是你母亲的画像!”
君远被打懵了,捂着脸呆愣愣地看着君鸿白,片刻后声嘶力竭地大喊:
“沈青鸾不是我母亲!没有人能做我娘!我只认我娘和姨母!”
原是将君鸿白嘴里的母亲听成沈青鸾,误以为君鸿白为着沈青鸾打他。
他素来是个无人敢惹的小霸王,近日受够了委屈,今日吃这一下,哪还忍得!
攥着拳头往君鸿白身上一顿砸,口里咒骂不休,院子里一时沸反盈天。
不知是谁去叫了陆氏过来,陆氏走到院子门口远远听到君远哀嚎,连忙加快脚步入内。
“可怜见的,谁将我孙子给弄哭了。”
陆氏狠狠瞪着君鸿白,“作死,你为着沈青鸾这样骂他!咱们家就这一个男丁,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君鸿白脸色难看,“他毁了文娘留下唯一的画像!”
君远眼泪一止,失声叫道:“什么?那是我娘的?”
陆氏却更没好气。
她对沈青鸾是利用兼忌惮,对杜文娘那就是纯粹的嫌弃和憎恨了。
“毁了就毁了,一件死物难道还能比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她将君远揽在怀里擦了两把眼泪,“好了,毁了就毁了,日后找人再画。”
君鸿白嘴里泛苦。
再画?说的容易。
文娘去世多年,谁有这个本事将她的容颜再度画在纸上。
君远也知道做了错事,躲在老夫人怀里嗫嚅着唇,“爹,我错了。”
轻轻的三个字,乐得老夫人笑眯了眼,“远儿果真长大了,如今敢作敢当,知耻后勇,果真是君家的好孩子。”
君远擦了擦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爹,都是沈青鸾,若不是她打我,我也不会毁了娘的画像。”
这话何其可笑。
可听在君鸿白心里,却宛如印在他脑海里,他不自觉地就信了。
都是沈青鸾的错。
君鸿白攥紧拳头,是啊,他怎么能怪他的儿子,怪他和文娘的血脉呢。
若总要有一个人有错,那就只能是沈青鸾。
可见君鸿白的软弱和逃避,俱都被他儿子完美地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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