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孙正阳先生吗?”
陈清皱着眉,似乎并没有准备等他的回应。而姜婉冲了上来,一把推开陈清的手,瞪了他一眼以后,开始检查着对方的身体机能。
可她看着目前消瘦之人,脸色却是越来越惨淡:“不……不行了。”
“怎么了?想说他现在只剩一口气了是吗?”陈清没有回头,走到了这张床的边上,开始鼓捣些什么。
她回头怒视,可似乎语气里更多的是错愕与不解:“你知道?!”
那份情绪来源相当复杂,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如此淡然地接受同族的离世,他能如此冷静地宣布对方的死期。
他太冷静了。
“废话吗你,你自己看看仪器上的数值,他的心率都快比我的理智低了,他居然还能活着?”
陈清屈身查看,眼里却突然有了光:“渴望活着的……彻夜哀鸣……”
他回过头,目光注视在床上的病人。
“可他此刻是晕厥的,他真的会痛苦吗?”
陈清思索着,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他是这间后室里的实体之一?还是存活至今,是被抓进来的受害者?”
陈清没有来得及细想,入口处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声音是脚步,绝不会有错了。
那敦厚的脚步声,持有者应该在体重250斤往上,身高不高。
他脸色骤变,姜婉的反应也相当迅捷,可就在她嘴里的话刚刚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陈清便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举……唔……唔!”
她甚至来不及挣扎,陈清便已经拽着她的身体,带着她翻滚到了床铺下面。
在那些散发着恶臭、滴落着黑色溶液的床铺下方。
两人心里的冷静终于失控了。
他们见到了来人,他们见到了低头挤进门内的那个生物。
那头四肢极度肿大,身躯如球一般,却能够正常移动的生物。
它没有面容,或者说是它的面部已经被泡烂了,它走到床边,脚上因体重挤出的瘀血洒落了一地。
它走到床边,用双手抓住了孙正阳的手臂,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那只手从关节中间扯断了。
但他没叫。
他还是昏睡着。
它折断了双膝、他依旧沉默,它折断了脊骨、他不过是微微喘息。
它离开了,手中提着四条像玩具一样,却只有它手掌长短的骨头,离开了。
“不……不对啊。”陈清皱着眉,纸条上的信息似乎不对。
“但这没可能啊……”他嘀咕着,姜婉有些不解:“凭什么不能出错,写下字条的人难不成是神吗?”
“他能凭借纸条上的信息走出去。”
“也许他只是以为自己能出去?结果写完就死了呢?”
陈清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继续解释。
他摇了摇头,两人从床底下重新回到了床边。
可看着床上的人,陈清有些发愣。
“他刚刚被折断的四肢……应该是从关节开始的吧。”
他还没有说完,他便见到了。
那人眼角流出的血液,那人空无一物的口腔,他撕裂而又长好的,位于嘴角的疤痕。
他听到了,如地狱般绝望的哀鸣,正从孙正阳的咽喉中缓缓传出。
他知道了,原来伤势带来的痛苦是可以习惯的,但复苏带来的恐惧与疼痛;对未来的悲观与绝望。
都远超肉体的那点折磨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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