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色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白里透红,粉光若腻。
他不由想起方才少年撞进自己怀里时的模样。
颜如玉,气如兰。
少年身子软弱无骨,轻若鸿毛,挟裹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幽香,仿若春日刚刚成熟的浆果,透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那是他在冰冷萧瑟,寸草不生的北凉从未嗅过的气息,以至于他有一瞬间失神。
当少年颤颤巍巍睁开双眼,如麋鹿般湿漉漉的黑瞳透着股怯意,与刚刚伶牙俐齿驳斥恒王的模样判若两人。
詹灼邺不由好奇,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副模样?
见太子迟迟不语,姜玉竹抬起头,又问了一次:“不知殿下唤臣何事?”
“时辰不早,姜少傅不妨坐孤的马车一起回去?”
姜玉竹猛然想起,眼前的太子殿下与大燕历代太子有所不同。
大燕历代太子都居住在东宫,而詹灼邺回到京城后只在东宫居住了半个月。
一日秋夜,东宫不慎走水,大火愈燃愈烈,火势整整烧了三天四夜,待大火熄灭后,整个东宫化为一片灰烬。
还好詹灼邺当夜并未歇在寝殿,幸而逃过一劫。
此事过后,詹灼邺从宫中搬出来,移居至京郊太子府,而工部修建东宫的差事因种种原因进展缓慢,听说两年过去了,连房梁子都没搭建起来,耀灵帝还因此大怒,下旨罢免好几位工部官员。
“多谢太子美意,...只是臣刚刚应下搭乘萧世子的马车,就不叨扰太子殿下了。”
姜玉竹觉得她站在太子身边答话时,都会情不自禁会被对方强大的气场碾压得喘不过气,若是二人共乘一车,她这一路上恐怕要活活憋死过去。
委婉拒绝太子后,姜玉竹正准备告辞,却听太子淡淡道:
“孤还有一事想问姜少傅。”
姜玉竹脸上端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太子请讲。”
詹灼邺盯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语气平静:“方才在大殿上,姜少傅为何要为孤出言辩解?”
姜玉竹微微一笑,从容答道:“自然是因殿下先前救下臣的性命,臣听到恒王颠倒黑白污蔑殿下的那些话,心中感到忿忿不平,再想起殿下的救命之恩,便忍不住为殿下讨回公道!”
“哦,是吗?”
听到太子淡漠的语调,好似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姜玉竹想起太子这个人敏感多疑,莫非怀疑她今日所为是另有所图?
“咳咳...虽然臣与殿下只有过一面之缘,可臣打心里觉得殿下是位刚正不阿,心怀百姓的好储君。殿下高风峻节,不屑与恒王那种小人辩解,只是世间之人,大多人云亦云,臣...不忍见到殿下清誉有染,故而在大殿上冒失出言,若是臣今日的举措让殿下觉得不喜,臣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说完,姜玉竹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玉竹绞尽脑汁先给太子送上奉承话,随即话锋一转,坦承她今日为太子强行出头的行为,稍欠妥当。
不然如何?总不能在太子面前承认她是因为鼻子里吸进一根拂尘毛,在殿中闹出洋相,才站出来舌战恒王罢。
下落至一半的手臂被对方稳稳托住,隔着丝滑的缎料,她甚至能感受到男子掌心传来的温度。
“姜少傅少处处为孤着想,得此良师,孤幸甚之至。”
“太子殿下言重了...”
良师贤徒二人虚情假意客套一番,姜玉竹瞅准时机提出告辞,拔腿就要走。
“且等一下。”
听到太子再次出言挽留,姜玉竹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顿住身形,压着性子问道: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詹灼邺看着少年强颜欢笑的模样,眉眼微翘。
他没有说话,而是蓦然俯下身,伸手抚向少年白玉无瑕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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