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贾赦饮多了酒,连忙命丫鬟预备醒酒汤,又打发人准备热水等自是不提。
贾赦进得正房里,落座后饮了醒酒汤,酒意渐褪,将姬妾打发下去,自己端坐了捻须蹙眉,思量不已。
邢夫人陪着小意,凑过来问道:“老爷可是有心事?”
“嗯?嗯……”贾赦不答反问:“你今儿可去了梨香院?姨太太怎么说的?”
邢夫人在一旁陪坐了,说道:“好话赖话说了一箩筐,我瞧姨太太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
“这就好。”贾赦素日里大手大脚惯了,那三千两银钱不过十来日光景便抛费了大半。想着今儿得了的信儿,贾赦默默算计了一番,车庆和那两千两银子若是到了手,这股子的银子也就有了。
只是他也得了信儿,说是那李惟俭手中竟握着一成水务公司的股子!贾赦顿时就动了心思。
他默默算计,如今水道每月收益三十几万两银子,待水务公司开张,说是惠民之举,可总不能赔本吧?
就算水价减半,那一个月也是大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成股子就是小两万两!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大老爷贾赦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此时他却忘了前些时日一言得罪李惟俭的事儿,只暗暗恼恨那李惟俭为何偏偏是二房珠哥儿媳妇的堂弟,若跟自家扯上干系,这也好说话。如今却不好寻由头去寻那李惟俭。
邢夫人见贾赦面色一会儿一变,心中寻思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道:“老爷,这二姑娘年岁渐渐大了,眼看着就要到开亲的年纪,老爷可得想着张罗张罗了。”
“嗯?”贾赦狐疑看向邢夫人。
他素日极少过问迎春,连带填房邢夫人也绝少过问,怎地偏生这会子说起了迎春?
他却不知,司棋这些时日得空便寻王善保家的说项,一来二去,这王善保家的眼见李惟俭水涨船高,便也动了给外孙女寻个好去处的心思。
于是乎今儿一早便寻了邢夫人,只说那李惟俭小门小户的,二姑娘迎春嫁过去那是下嫁,料想也不敢再说嘴陪嫁简薄。如此一来,省了婚嫁银子,那李惟俭生得好又有前程,二姑娘心中怕是也极乐意,岂不是一举两得?
邢夫人略略思忖,果然动了心思。
贾赦还有个贪花好色的名头,这邢夫人却只是贪财。早些年嫁过来时,因着生怕被贾家看轻了,邢夫人出嫁时几乎将家中搜罗干净。(注一)
进得府中更是小意逢迎,根本不管贾赦如何荒唐,只一门心思为自己捞银子。
二姑娘迎春出嫁虽说是公中出一笔银子,可东跨院怎么也要表示一二。若果然下嫁给李惟俭,这抛费正好省了。如此,来日这银子不正好落在她手中?
因是,这会子邢夫人才提将出来。
眼见贾赦瞥过来,邢夫人顿时僵硬一笑,道:“老爷,我说的可不对?”
却见贾赦面上狐疑褪去,忽而露出笑意来,合掌赞道:“对,怎么不对?哈哈哈,太对了!我怎地就没想到!”
着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般由头最好不过!
细细一思量,贾赦忽而想到,若定下了婚事,那李惟俭成了自己女婿,彩礼送些股子不过分吧?
贾赦越想越美,搓手起身来回踱步。他城府不多,最不耐等候,当即点过一名丫鬟道:“你去,给俭哥儿下帖子,就说老爷我找他有事相商。”
丫鬟应了,拿了贾赦名帖,快步朝着后院儿李惟俭住处寻去。
过得一刻,那丫鬟只自个儿回了来。
贾赦迫不及待问道:“俭哥儿怎么说?何时来啊?”
丫鬟屈身一福道:“回老爷,俭四爷如今正待客呢,只说回头儿得了闲再来拜访老爷。”
“嗯?”贾赦皱眉道:“姓李的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他待的哪门子客啊?”
“回老爷,是东府珍大爷。”
贾珍?
贾赦推己及人,顿时就急了:“坏了,这珍哥儿不会是想把惜春嫁给姓李的吧?”
注一:原文邢德全提过,邢夫人出嫁把邢家卷空了,可见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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